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05
一提彼得.他越来越蠢,也越来越神气得要命,他像打官腔那样将双音词的尾音拉得特别长:现在说成"现在......在",保障说成"保障......障",但是也娶了亲,白白得了女方一份非常不错的嫁妆.他的妻子,城里一个菜园主的女儿,拒绝了两个求婚者,只由于他们没有挂表,而彼得不但有挂表,还有一双漆皮半筒靴
在德国德雷斯登市的布吕尔梯形广场,每天两点到四点钟在这儿散步已成为人们的新潮举动.在那里你能见到一位五十多岁的人,他头发霜白,像是患有关节炎,但是穿着考究,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带有一种只有在长期跻身上流社会才有的特殊记号.他就是帕维尔.彼得罗维奇.他从莫斯科出国疗养,由此长期居留在德雷斯登.与他交往的大多数是英国人及俄国的过客.交往中他对英国人不卑不亢.他们觉得他这人有点儿枯燥无味,但是尊敬他的绅士风度,"a perfect gentleman"......十足的绅士.他对俄国人却比较随便,有时也会发怒,发点儿小脾气,或者开开自己和别人的玩笑,但他的这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觉得可爱:既随便,又恰到好处.他持斯拉夫派见解.众所周知,这在上流社会里是被看作trés distingué的.他不读任何俄文书报,但在他书桌上却放了一只形状像俄国农民经常穿的树皮鞋的银质烟缸.我们的旅游者很喜欢去访问他,马特维.伊里奇.科里亚津因处于临时反对派地位,出国上波希米疗养的途中就曾造访.他跟本地人很少打交道,但是深受他们崇拜.如果说弄宫廷乐队演奏会或者剧院的戏票,谁也没有比der Herr Baron von Kir-sanoff更快.更轻巧的了.他倾尽其所能行善,他的美名还没有完全失传......难怪曾几何时他是头雄狮!但日子却过得很沉重......比他料想的还要沉重......你只需看他在俄国侨民教堂里,靠边倚墙,痛苦地咬着牙,长时间静静不动,尔后突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悄悄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库克申娜也到了国外.现在,她在海得尔堡已不研究自然科学而另外改修建筑学了,据她说她已经从建筑学中发现了几条定理.她仍旧与大学生往来,尤其与那些读物理化学的俄国青年交好.其时海得尔堡充斥着这类青年,他们起初以其对事物的清醒见解使得天真的德国教授倾倒,尔后又以其无所事事和极端慷慨使得那些教授震惊.西特尼科夫留在彼得堡,他也打算当伟人,据他自己说,他在继承巴扎罗夫的"事业".和伟大的叶尼谢维奇.西特尼科夫在一起的朋友是三两个像上面所说的化学家,这些化学家连氧气和氮气也无法分辨,却装满一肚子的否定和自尊.据说,西特尼科夫不久前挨了某人一顿好揍,他以牙还牙,在一本没有人理睬的小杂志上刊登了一篇没有人想要读的小文章,他在文中暗示,打他的人是胆小鬼.他把这叫作冷嘲.他仍像以前那样受他父亲的摆布,他妻子则认为他是个笨蛋和......文学家
在俄罗斯的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乡村坟场,它差不多像我们所有的墓地一样景色凄凉.坟场周围的沟里长满了荒草,灰不溜秋的木制十字架东倒西歪,在曾经油漆过的盖顶下渐渐腐烂.所有盖墓的石板都经搬动过,好像有谁从下面将它顶开了似的.两三株光秃秃的树木洒下一点可怜的荫影.羊群自由自在地在坟上奔跑......但是其中的一个墓直到现在没有被人触动,没有被家畜践踏,只有鸟儿停在那里对着夕照歌唱,它周围有铁栅,墓旁各种了一棵小枞树.叶夫根尼.巴扎罗夫就安葬在这墓中.经常有两个弱不经风的老人从不远的小村子里来这里探望.他们是对夫妻,两人相互搀扶着,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铁栅,然后跪倒在地,久久地.痛苦地哭泣,并且久久地.望着盖住他们儿子的哑口无言的石板.两个老人交换几句简短的话语,抹去石板上的尘土,理了理枞树的枝梢,再又伏地祈祷.他们实在丢不下这块土地,他们觉得,在这里离他们的儿子近些,关于儿子的回忆更加清晰......难道他们的祈祷.他们洒下的泪水是没有一点结果的吗?难道爱,神圣的.真挚的爱并不是万能?哦,不!埋葬在墓中的不管是颗多么热烈的.有罪的.抗争的心,墓上的鲜花仍然用它纯洁无瑕的眼睛向我们悠闲地张望,它们不只是向我们述说"冷漠"的大自然有着它伟大的安溢,它们还谈及永远的和解和那无穷无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