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04
舞时眼睛也没有从她身上挪开.她跟舞伴谈话时也像跟当官的谈话一样从容不迫,稍稍仰起头,抬起眼,间或微微一笑.她的鼻子和所有俄罗斯人的那样稍嫌肥大,肤色也说不上像羊脂白玉,但是阿尔卡季推断他从来没见到过像这样婀娜多姿的女性;她的声音在他耳际萦绕不停;她的衣服每一皱褶在她身上显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妥贴,更能衬托出女性的美;一言一行,都是那么从容自如
响起了熟悉马祖尔卡舞曲.阿尔卡季坐近她,准备好好说个话儿,但是又觉得怪害怕的,不断用手抚弄头发,嘴巴吐不出一个字儿.然而奥金左娃的镇定神情却感染了他,不到一刻钟,他便毫无拘谨地谈起了他的父亲和伯父,彼得堡的和乡间的生活.奥金左娃客气而又关切地听着他的描述,不时张开或收拢手里的折扇.男士们来请她跳舞时他那喋喋不休的说话只好暂时中断.只西特尼科夫一人就请她跳了两次.每次舞罢,她回到原来的位置,重又拿起折扇,她的乳胸也不再因跳舞而剧烈地上下伏动.阿尔卡季重又向她叨叨,身心充满幸福,暗自庆幸能坐在她身旁,跟她说话,看着她的美丽前额,娇媚.端庄.透露着智慧的脸庞.她的话不多,但从话中反映出她广泛的生活见地.阿尔卡季根据她的说话得出结论:这位太太阅历丰富而且有她自己独特的思考
西特尼科夫先生把您领来介绍给我之前,和您站在一起的那位是谁?"她问
您注意到他了?"阿尔卡季反问道."您看,他那堂堂正正的脸!他姓巴扎罗夫,是我的朋友
就这样阿尔卡季开始谈他的朋友
他说得那么投入,那么地眉飞色舞,奥金左娃不由得掉过头去朝巴扎罗夫仔细地瞧了瞧.马祖尔卡舞就快要结束了,阿尔卡季真是有点儿舍不得离开她,因为和她度过了如此美妙的一个钟点时间!当然,他自始至终感到她这是对他迁就,他原该感激她那份宽容......但是年轻的人并不会因为这而难受
舞曲结束了
Merci,"奥金左娃说着站了起来."您已经答应到我那儿作客若是方便的话,我真诚地希望,那就带上您的朋友一起来好了,我很想见见一个对什么都不相信的人
省长走到奥金左娃跟前,宣称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便一本正经伸出膀子来让她挽住.她走了几步,朝阿尔卡季回眸一笑并且点头作别.他报以深深一躬,望着她的背影(她那裹了闪光锦缎的身段多么窈窕!)暗自思忖:"此时此刻,她已忘记我的存在了."以至在心底产生出一种己不如人的感觉
怎么样?"阿尔卡季刚回到原来坐着的墙角里,巴扎罗夫问他."很满意吧?刚才一位先生跟我提起,说这位太太哎—唷—唷!大概这位先生是个傻瓜.依你看来,她真的哎—唷—唷吗
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奥金左娃长得美丽动人,但是她那么冷淡,那么高傲
外表冷如处女,内里......这你知道!"巴扎罗夫接口说,"你说她冷冰冰,那就更有味儿.你不是喜爱冰淇淋吗
也许是,"阿尔卡季道,"我确定不了.她想和您认识,领你去见她
我能想象得出来,你是怎样描绘我的!不过,你做得对,领我去见她好了,不管她是谁,外省名媛也罢,和库克申娜那样的'解放女性,也罢,但像这么美丽的削肩我好久没有遇上了
巴扎罗夫失之高雅的话使阿尔卡季很不高兴,然而世上常常如此,他责怪朋友的地方并不是他不喜欢的地方
为什么你对女性有自由思想感到不高兴?"他低声问道
这是因为,我的小兄弟,女性之中只有丑陋的女人才异想天开
谈话到此中止.晚宴刚结束,两个年轻人便走了.库克申娜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出两声干笑.她又恼恨,又无奈,两人之中,竟然谁都对她不予注意.她在舞会上呆得比任何人都晚,凌晨四点时她还和西特尼科夫跳法国风格的波兰马祖尔卡舞.以此奇观结束了省长府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