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公版经典 > 双城记

第十五章 编  织

书名:双城记 作者:狄更斯 本章字数:7040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56


第十五章 编  织

  

  近来德法热先生的酒铺里有比平常早的早酒。早在清晨六点钟左右,当一张张苍白的脸朝关着的窗子缝隙朝里窥视时,就可以看到里面另一些人早在低头喝酒了。德法热先生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卖很稀淡的酒,而眼下他出售的酒似乎更非常的稀淡。这是一种酸酒,或者说使人变酸的酒。因为喝了它的人都会变得情绪阴沉。从德法热先生所酿的葡萄酒中没有酒神狂欢的烈焰,它的酒糟中却蕴藏着一种无焰闷热的火苗。

  这是德法热酒铺里接连有早酒的第三天早上。它开始于星期一,而现在是星期三。这与其说是饮早酒倒不如说是阴谋密谈;因为,从开门后就有许多人在那里或侧耳细听,或窃窃私语,或者溜进溜出,就是没有一个人掏一个钱来柜台买酒。然而这地方十分好玩,好像他们可以吆来饮用所有的酒;他们从这个座位溜到那个座位,从一个角落溜到另一个角落,竖着耳朵听人家说话,贪婪地把别人的话当酒倾吞。

  尽管顾客络绎不绝,而酒铺主人却没有露脸。他也没被人念着;因为进来的人没有一个找他,没有一个问起他,也没有一个会因为只看到德法热太太一人坐在那里而惊讶。在德法热太太的前面摆着一个碗,碗里装一些打磨过的小硬币,破烂得面目全非,正象从破衣袋里掏出它们来的那些人的缩影。

  酒铺里的可疑形迹和漫不经心也许早被侦探们看在眼里,因为他们无所不看,上至皇宫下至监狱。玩牌者兴致不高,玩骨牌的正在用牌堆塔玩,喝酒的用溅出来的酒在桌子上作画图,德法热太太却独自用牙签在她袖子上比划,耳闻目睹些远处无形无声的东西。圣安东尼就这样带着酒意呆到正午。正午的时候,两个满身尘土的男人在他们的挂灯下面走过街道:其中一个是德法热先生;另一个是戴蓝帽子的修路工。两人风尘仆仆。口干舌燥地走进酒铺来。他们的到来点燃了圣安东尼胸中的火焰,随着他们的行踪很快蔓延,许多门窗里探出来的脸也闪烁着那火光。然而,没有人跟踪他们,进门时也没有人同他们打招呼,虽然铺子里每一双眼睛都转到他们身上。

  "日安,先生们!"德法热先生说。

  这可能是大家开口的一个信号,它引发了相同的喊声:"日安!"

  "今天天气不好,先生们。"德法热说,摇摇头。

  听到这里,每个人都看看自己的邻座,然后都垂下目光静默地坐着,只有一个站起来,出去了。

  "我的太太,"德法热先生高声对德法热太太说:"我与这位善良的修路工同行了几十里;他叫雅克。我遇到他……非常偶然……在离开巴黎一天半路程之外。他是个好孩子,这修路工叫雅克。拿酒给他喝,我的太太!" 第二个人起身走了。德法热太太把酒放在叫雅克的修路工前面。于是他对着众人脱下他的蓝帽子喝起酒来。他的衣襟里带着一种粗黑面包;他时而咬着,并坐到德法热太太的柜头前大声咀嚼,喝酒。第三个人站起来出去了。

  德法热自己也喝酒提神……但,他喝得比他给陌生人喝的少,因为酒对他并不珍贵……站着等那个乡下人用完早餐。他不看在座的人,在座的也没有人注意他;甚至德法热太太也不看他,她只顾拿起编织活,埋头编着。

  "你吃完了吗,朋友?"他在差不多的时候问。

  "吃完了,谢谢您。"

  "那,过来!去瞧瞧我告诉你可住的那间房。那非常适合你。"

  从铺子走到街上,从街上走进庭院,从庭院走上一陡峭的楼梯,从楼梯口走到顶楼……以前这顶楼里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矮凳上,低着头,忙着做鞋子。

  如今那里没有了白发老人;但三个单独走出铺子的人都在那儿,这三个人和那老早以前的白发老人是有点关系的,因为他们曾经在墙的缝隙里窥视过他。

  德法热小心地关上门,压低声音说:

  "雅克一,雅克二,雅克三!这是我雅克四奉命去找来的见证。他会告诉你们一切。说吧,雅克五!"

  修路工,手里拿着帽,用它擦擦他浅黑色的前额,说道:"我从哪儿说起,先生?"

  "开始,"德法热先生并非没有理由地答道,"从开始的地方开始。"

  "那时我看见了他,先生们,"修路工开始讲,"一年前的夏天,被链子吊在侯爵的马车下头。看那情形,我放下路上的活,那时太阳要睡觉去了,侯爵的马车缓地上了山坡,他被链子吊着……就像这样。"

  修路工又表演了全套动作;那时他该十分娴熟了,因为这表演是去年一年他村子里确切可信又必不可少的娱乐。

  雅克一插嘴,问他以前是否见过那个人。

  "没有,"修路工回答,恢复了直立的姿态。

  雅克三质问他那后来如何认出他的。

  "看他的高个头,"修路工轻声说,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当那晚侯爵质问我说,‘说,他长得像什么?,我答道。’高得像一个精怪。,"

  "你应该说,矮得像个侏儒。"雅克二应声道。

  "但我懂什么呢?那种大事还没办完,他也没把心事告诉过我。注意,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肯作证,侯爵先生站在我们村的泉水旁,用手指着我说,‘给我把那混蛋带过来!,真的,先生们,我什么也不说。"

  "他是对的,雅克们,"德法热低声说,看着打断话题的雅克二说,"讲下去吧!"

  "好!"修路工说,神秘地,"那高个子失踪了。他被寻找了……几个月?九。十。十一个月?"

  "数字没关系,"德法热说,"他藏得很好,但他最后还是不幸被促住了,说下去!"

  "我继续在山坡上干活了,太阳又到了快去睡觉的时候。我收拾家伙,走下山去,到林子下面我的小屋里,那时天已全黑了。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从山边过来六个士兵。中间一个是高个子,两手捆绑着……就像这样子!"

  借着他不离手的帽子,他表演了一个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情形。

  "我站在一堆石头旁,各位先生,看着那些士兵和他们的犯人过去(因为就这条道,任何景象都很值得看),起初当他们走近时,我看到的不过是六个士兵和一个被事困的高个子,而且他们几乎全是黑乎乎的……除去太阳睡下去那面有他们的一片红影外。先生们,我还看见他们长长的影子落在路对面的空埂和山岭上,好像巨人的身影。我还看到飞扬在他们周围的尘土。当他们嗒嗒嗒走来时,灰尘跟随着他们。但当他们走近我时,我认出了那高个子,而且他也认出了我。啊,他一定很希望再次掷身跳下山坡,像我和他第一次碰到的那天晚上一样几乎在同一地点!"

  他描述的那情形似乎此刻正身临其境,显然他看得很清楚;也许他平生根本就没见过多少场面。

  "我不让士兵们觉出我认识那高个子;他也没让士兵们看出他认识我,我们用眼睛示意着。’来,那士兵头目说,指着村子,‘早点送他进坟墓!,于是他们就更紧地拖他,我跟随着。他的双臂因为捆得太紧都肿了,他的衣鞋又大又笨而且他瘸脚了。因为跛,所以很慢,他们用枪赶着他……就像这样。"

  他模仿被步枪托抵着前行的那人的样子。

  "他们下山时像疯人赛跑似的。他摔倒了,他们大笑又把他拉起来。他脸上流着血并且满脸灰尘,但他不能动手去擦;于是他们又大笑。他们把他带进村庄;全村人都跑去看,他们把他押过磨坊,走上去到了牢房;全村人都看见牢门在黑夜里敞开,把他淹没了……就这样!"

  他尽可能地张大嘴,猛地合拢,牙齿发出响亮的撞击声,看出他不愿再张开嘴来损害那表演效果,德法热说,"继续吧,雅克。"

  "全村的人,"修路人继续说,踮起脚尖放低嗓音,"都退回来;大家聚在泉水边低声私语。后来,大家都回去睡觉了,也许每个人都梦见那个倒霉的人关在悬崖上的监狱里,永不得出来,除非死掉。第二天早晨,我肩上扛着工具,边走边吃着黑面包,我从牢房边绕过去干活。在那里我看见他在上面,在一个高大的铁笼栅栏里向下窥看,像昨夜一样满身是血。他的手不自由,不能招呼我;我也不敢叫他;他像死人一样地看着我。"

  德法热和那三个人黯然对视。当他们听着那乡下人叙述时,所有的人脸色阴沉,一副要立刻报仇的样子;他们带着缜密却威严的神情,俨然像粗陋的裁判官;雅克一。二坐在旧木板床上,各自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修路工;雅克三,同样地专注,在他们后面单膝跪着,他那激动不已的手不时地摸摸他的嘴和鼻子周围细微的神经;德法热站在他们和讲述者之间。

  "讲下去,雅克。"德法热说。

  "他在铁笼里呆了好几天,村子里的人偷偷去看他,因为害怕。但是村民总从远处眺望那个悬崖上的监狱;傍晚,白天的活做完了,人们坐在泉水边闲聊,所有的脸都朝着监狱。从前他们转向驿站;如今他们转向了监狱。他们在泉水边窃窃私语说虽然他判了死刑但不会执行;他们说巴黎有人替他呈交了请愿书,申辩他因为死了孩子才发疯发怒的;他们说还有一个请愿书是直接给皇帝本人的,我知道什么呢?只是可能罢了,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听着,雅克,"这名字的一号严厉地插进话来。"一份请愿书的确交给了皇帝和皇后,这里的这几个,除了你全都看到皇帝接了过去,当时他

坐在皇后旁边,乘着马车经过街道。是你面前的德法热冒着生命危险冲到马车前,亲手呈交了那份请愿书。"

  "听着,雅克!"跪着的三号雅克说,他的手指还在那些神经脉络上移动,带着一种骇人的贪婪神情,似乎他饥渴着……既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那些卫士,骑兵及步兵围着那个请愿者,殴打他。你们听说过么?"

  "听说了,先生们。"

  "那讲下去吧。"德法热说。

  "另一方面,他们在泉水边悄悄议论说,"乡下人继续道,"说他带到我们村就当场枪杀,他一定会被枪决的,他们甚至传闻他因为杀了爵爷,并且因为爵爷是他的领主,他是佃户……农奴……你们叫做什么……所以他将要被当作杀害尊亲者行刑。一个老人在泉水边说他的拿刀行凶的右手会被火烧掉,然后他的脸;他的手臂,胸部,腿上的伤口里将被浇灌滚烫的油,水铅,热松脂,蜡和硫磺,最后,他将被四匹大马拉断手脚。那老人说,这些刑罚尽是曾经在企图谋害已故的皇帝路易十五的罪犯身上试过,但是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说谎?我又不是学者。"

  "再听我说,雅克!"那个手不停摸脸带着贪婪神情的人说,"那个企图杀死路易十五的罪犯叫达米安,刑罚就在大白天巴黎城的大街上公开执行的;那天在前来观看的广大人群中,没有比一群上流时髦的妇女们更引人注意的,她们兴致勃勃地一直看到最后……到最后,雅克们,行刑一直持续到天黑,那时他已失去了两只脚和一只手,但还在喘气!那时实行……嗯,你现在几岁了?"

  "三十五,"修路工说道,他看上去有六十岁。

  "那时你才十几岁,你也许看到过。"

  "够了,"德法热说,一脸不耐烦。"魔鬼万岁!说下去。"

  "就这样,有些人这么说,有些人那么说;他们不说别的了;甚至那个泉水好象也流出了那个腔调。最后,在一个星期天的夜晚,当整个村子都沉睡了后,来了一些士兵,从牢房里蜿蜒而下,他们的枪在那小路的石头上叮当作响。人们挖啊,锤啊,士兵们笑啊喝啊;清晨,在泉水边,立起了四十英尺高的绞刑架,玷污了泉水。"

  修路工仰望低矮的天花板,似乎看穿了它,看见那绞架就在空中。

  "所有的农活全停了,村民们全集聚在那里,没有人牵牛出门,牛也与人在那里,中午的时候,鼓声震天,士兵们在夜晚就开进了监狱,现在押着他出来。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捆绑着,嘴巴里塞着一块东西……用绳子紧紧勒着,使他看上去似乎像在大笑。"他模拟了那样子,用两个拇指把嘴角向耳根拉开。"绞架顶端装着一把刀,刀锋向上,刀尖立直,他被吊到四十英尺高处……一直吊着,弄脏了泉水。"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用蓝帽子擦着脸,在追忆那场面时,他脸上又渗出了汗水。

  "真太可怕了,先生们,女人和小孩怎么去打水!谁敢在晚上那个影子下谈天!就在那下面,我说过了吗?当我在星期一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分离开村子时,从山上回头看,那影子落在教堂上,磨坊上,监狱上……似乎落在天边对角上!"

  那个饥渴者咬着一个指头,看着其他三个,他的手指因他的贪婪打着颤。

  "完了,先生们,太阳下山时我动身(因为我被告知这么做)走呀走,走了一夜又是半天才碰到(他们告诉我我会遇到)这位朋友。和他一起,一会儿骑马,一会儿走路,过了半天和一个夜晚。总算在这里见到了你们!"

  在一阵阴郁的沉默之后,雅克一说:"好!你已作了如实的表演和叙述,你去门外等我们一会,好吧?"

  "很乐意",修路工说。德法热陪他到了楼梯口,让他坐在那里,自己回去了。

  当他回到顶梯时,三个人已站起来,头聚在了一块。

  "你们怎么说,雅克?"第一号问。"要把它记录下来吗?"

  "要记录下来,一定要消灭。"德法热道答。

  "好极了!"那一副贪婪相的人乌鸦一样地叫了一声。

  "那邸宅和全族人吗?"第一号问。

  "府邸和全族人。"德法热答,"消灭。"

  贪婪相的人又用乌鸦声欢呼"好极了!"开始咬另一个手指。

  "你相信,"雅克二问德法热,"我们保存这记录的方法不会引起麻烦吗?毫无疑问那是安全的,因为除我们本人以外没有人能破译它;但我们能永远破译它吗?或者,我说,由她?"

  "雅克,"德法热回答说,伸直身子,"她由我的太太来把这记录保存在她的记忆里,她是不会遗漏一个字……一个音节的。只要编织成她自己的花样和符号,那对她永远是象太阳般的一目了然。信任德法热太太吧。要毁掉德法热太太用编织记录下来的罪状的一个字比一个最懦弱的人要毁掉自己的生命还不容易。"

  经过一番密谋,同意之后,饥渴者问:"这乡下人马上打发走吗?我希望这样,他头脑简单;他难道不有点危险吗?"

  "他什么也不懂,"德法热说:"至少不知道有什么比把他自己升到同样高的绞架上更容易的事。他的事由我自己负责;让他留在我这里;我会照看他,然后送他上他的路。他要看看上流世界……国王,皇后和宫廷;让他在星期天看看吧。"

  "什么?"那贪婪者叫喊,睁着惊讶的眼睛。"他想去看皇宫贵族,那是好兆头吗?"

  "雅克,"德法热说,"如果你想要猫眼馋牛奶,就把牛奶明智地给它瞧。明智地给狗看它的猎物,如果你要它有一天捉住这猎物。"

  于是再没有异议;那修路工,坐在楼梯口打盹,于是吩咐他睡到床板上休息。他并不用多劝,就沉沉地睡去了。

  这样一个乡巴佬能够在巴黎找到德法热这样的酒铺的住宿的地方之是不容易了。除了时常莫名其妙地害怕德法热太太之外,他过着一种新鲜而快乐的生活。然而,太太整天坐在柜台里,故意对他不加理睬,并特别执拗地作出他在那里并没有任何深层的意义的样子,以至每当他望见她的时候,他在木屐里的双脚就开始发抖,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预见下一步这么一位太太会装出什么样子;并且他确信假如她那个装饰得流光溢彩的脑袋里故意装出她已看到过他谋杀过一个人,后来又剥了那人的皮的话,她肯定会将这场把戏一直耍到底,一定要弄到山穷水尽,假戏真做决不罢休。

  因此,到星期天修路工发现太太要陪伴先生和自己去凡尔赛时,他很不痛快(虽然嘴上说很高兴)。另外,使他困惑不解的是太太在公车上一路不停地编织;更令他困惑不解的是到了午后太太在大庭广众之中还是双手织个不停,那时人们正在等着看皇帝和皇后的马车。

  "您真辛劳,太太。"她旁边一个男人说。

  "是的,"德法热太太答道;"我有好些事要做。"

  "您做些什么呀,太太?"

  "许多东西。"

  "比如……"

  "比如,"德法热太太镇定地答道:"尸衣。"

  那男人赶快挪开了一步,而修路工用他的蓝帽子打着扇,觉得异常闷热而且局促不安。如果他需要皇帝和皇后来解救他,他庆幸这解救药就在跟前;不一会儿,肥头大脸的皇帝和花容月貌的皇后乘着金马车来了,他们由炫目的"牛眼"扈从和一大群服饰灿烂。笑语琅琅的贵妇们和俊秀的贵人们陪同着。修路工似乎笼罩在这群男男女女的珠光宝气。绮罗脂粉和巧装盛饰的高傲体态和高傲气派里面。在这片刻的如痴如醉里,他居然高呼国王万岁,皇后万岁,人人万岁,事事万岁!好像他不曾知道当时遍地都是雅克似的。然后,花园,庭院,晒台,喷泉,草地又是国王和王后,又是"牛眼",又是贵妇和贵人,又是一切万岁!一直到他感动得泣不成声。在这持续三。四小时之久的全过程里,与他一起叫喊。哭泣。感动的人很多,而德法热始终捏着他的衣领,好像惟恐他会飞向他神往的偶像上把他们撕得粉碎似的。

  "太好了"热闹过后,德法热说,好象一个监护人似地拍拍他的脊背,"你是个好孩子。"

  修路工这才镇静下来,他怀疑自己刚才的种种言语有什么错误;但是没有。

  "你正是我们需要的人,"德法热在他耳边说,"你使这些笨蛋们以为这世道会永世长存,那样他们越放肆,离末日也就越近。"

  "啊!"修路工叫道,他恍然大悟,说:"对极了。"

  "那些笨蛋一无所知。他们无视你们的存在,并想永远控制你们。你和你们这一类还不如他们自己的一匹马和一条狗呢,而同时他们又只知道你们向他们欢呼朝拜。让它再欺骗他们一阵子吧;一切为时都不会太久了。"

  德法热太太傲慢地看看那被庇护的人,认可似地点点头。

  "至于你。"她说,"你是会为所有事叫喊流泪的,只要一看热闹。你说,是不是?"

  "真的,太太,我想是的。暂时会的。"

  "假如给你看一大堆玩偶,要你为自己的利益撕破它们,你会选择其中最漂亮和最快活的一个吧。说,是不是?"

  "真是的,太太。"

  "是的。假如给你看一群不会飞的鸟,要你为自己的利益去剥去它们的羽毛,你会先动手去剥那些羽毛最漂亮的鸟的吧。是不是?"

  "是真的,太太。"

  "你今天既看到了玩偶又看到了鸟,"德法热太太说,抬起手指着人马远去的方向,"现在,回家去!"

  

下载APP看小说 不要钱!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快捷键→)

类似 《双城记》 的 公版经典 类小说:

游戏二维码

扫描二维码 下载畅读书城

下载APP 天天领福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