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9
,我几乎要结上一门最显赫的亲事。命里的一场波折和我那保护人的一时疏忽使我落到这个地步,但我决不会永远如此。当我自以为已堕入深渊的时候,那只暂时离开的手又会伸出来把我救出去的!我何必要冒险采取卤莽的举动呢?那或许反而会使我疏远我的保护人。他有两种方法可以把我从这种窘境里解救出来,--他可以用贿赂为我设计一次神秘的逃走,不然,他可以用黄金收买我的法官。我暂且不说话,也不作任何举动,直到我确定他已完全抛弃我的时候,那时--“安德里已想定了一个相当狡猾的计划。那不幸的青年勇于进攻,拙于防守。他一生下来就与监狱为伍,被剥夺了一切,可是,渐渐地,天性显露了,他不肯忍受污秽、饥饿和褴褛的生活。正当他处在这种百无聊赖的境况中的时候,视察的声音喊他到会见室里去了。安德里觉得他的心欢喜地猛跳着。法院里的检察官不会来得这样早,狱医则不会来得这样迟,所以,这一定是他所希望的那位访客来了。
到了会见室栅栏后面以后,安德里那突然因惊奇所张大的眼睛看见了伯都西奥先生那副浅黑而聪明的面孔,后者这时也带着戚然的惊奇在凝视那铁栅、那闩住的门以及那在对面栅栏后面移动的人影。
"啊!“安德里大受感动地说。"早安,贝尼台多。“伯都西奥用他那深沉的声音说。"你!你!“那青年惊惶地环顾着四周说。"你不认识我了吗,倒霉的孩子?“"轻一点!轻一点!“安德里说,他知道墙壁有微妙的听觉,"看老天面上,别说得那么响!“"你希望和我单独说话,是吗?“伯都西奥说。"噢,是的!“"很好!“于是伯都西奥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向那个站在侧门窗外的看守招呼了一下。"看!“他说。"那是什么?“安德里问道。"一道领你到房间里去和我谈话的命令。“"噢!“安德里喊道,他高兴得跳起来。然后他又在心里说,"还是我那位无名的保护人!我并没有被遗忘。他们希望的是秘密,因为我们就要到一个没有外人的房间里去谈话了。我懂了,--伯都西奥是我的保护人派来的。“看守和一位上司谈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铁门,领安德里到二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房间的墙上刷着石灰,这是监狱里的习惯,但在一个犯人看来,它已是够漂亮的了,虽然它的全部家具只包括一只火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伯都西奥坐在椅子上,安德里把他自己往床上一抛,看守退了出去。
"现在,“那位管家说,"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你呢?“安德里说。"你先说。“"噢,不!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告诉我,因为你是来找我的。“"好,就算是吧!你继续不断地在作恶,你抢劫,你杀人。“"哼!假如你带我到这个房间里来只是告诉我这一番话,你大可省掉那种麻烦。这种事情我都知道的了。但有些事情我还不知道。假如你高兴的话,我们来谈谈那些事情吧。谁派你来的?“"喏,喏,你说得太快了吧,贝尼台多先生?“"是的,但说中了要点!让我们省掉那些无用的话吧。是谁派你来的?“"没有谁。“"你怎么知道我在监狱里呢?“"不久以前,我在香榭丽榭大道上认出你,看见你扮成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的模样,神气活现地骑在马上。“"噢,香榭丽榭大道!啊,啊!正如常言所说的:我们是搅在一块儿啦。
香榭丽榭大道!来,我们来谈一谈我的父亲吧!“"那末,我是谁呢?“"你吗,阁下?你是我的继父。但我想,我在四五个月里面花掉的那十万法郎,可不是你给我的吧。我那意大利绅士的父亲,可不是你给我制造出来的吧,我混入社交界,到阿都尔去赴宴,--我现在觉得还好象在与巴黎最出色的那些人物一起吃东西,那些人物中有一位检察官,可惜我不曾借那个机会与他多多拉拢,--可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吧,现在,我的秘密已被发觉了,大概也不会是你肯花一两百万来保我出去的吧?来,说呀,我可敬的科西嘉人,说呀!“"你要我说什么?“"我来提醒你。你刚才提到香榭丽榭大道,我可敬的养父!“"怎么样?“"嗯,在香榭丽榭大道,那儿住着一位非常有钱的绅士。“"你到他的家里去偷过东西,杀过人,是不是?“"我相信是的。“"是基度山伯爵?“"你说对了。嗯,我是不是要冲进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他,象他们在舞台所做的那样哭喊‘爹爹,爹爹’呢?“"我们不要开玩笑,“伯都西奥庄重地答道,"这个名字不是在这儿说的,你不要太放肆了。“"噢!“安德里说,伯都西奥那种庄严的态度使他有点畏慑,"为什么不?“"因为叫那个名字的人是太受上天宠爱了,决不会有你这样一个混蛋的儿子!“"噢,这几句话真好听!“"假如你不小心,还有好看的事情在后面呢!“"恐吓!我不怕。我要说--“"你以为你的对手是象你一样的胆小鬼吗?“伯都西奥说。他的口吻是这样的镇静,他的眼光是这样的坚定,以致安德里的灵魂都发抖了。"你以为你的对手是监狱里的奴隶,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吗?贝尼台多,你已经落入一只可怕的手里了,那一只手准备来救你,你好好地利用它吧!别去玩弄那暂时退在一边的霹雳,假如你要阻扰它的行动,它立刻会打下来的。“"我的父亲--我要知道谁是我的父亲!“那固执的青年说,"假如我不免一死,我就死好了,但我要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怕什么丑?我有什么财产,有什么名誉?你们这些大人物虽富有百万,但碰到丑闻总要损失一些东西。来,究竟我的父亲是谁?“"我就是来告诉你的。“"啊!“贝尼台多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正当那个时候,门开了,狱卒对伯都西奥说:"对不起,先生,检察官等着要查犯人了。“"那末我们的会谈结束了,“安德里对那位可敬的管家说,"那该死的捣蛋鬼!“"我明天再来。“伯都西奥说。"好!宪兵,我悉听你们的吩咐。啊,好先生,务必请你给我留下几个钱在门房里,我要买几样急需的东西。“"那可以。“伯都西奥回答。安德里伸出手来,伯都西奥依旧把手插在口袋里,只是把口袋里的几块钱弄得丁丁当当地发响。"正是我所需要的,“安德里说,他竭力想笑,但却被伯都西奥那种出奇的镇静慑服得笑不出来。"我会上当吗?“他一面低声说着,一面跨进那被称为"杂拌篮“的长方形的铁栅车里。"不要紧,我们瞧着吧!那末,明天!“他转过去对伯都西奥说。
"明天!“那管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