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8
了。“"嗯,嗯,“安德里说,"那个念头倒不坏。“"我的好朋友,“卡德罗斯说,"吃了我的面包,也就接受了我的忠告吧。不论从肉体或精神上讲,你决不会吃亏的。“"但是,“安德里说,"你为什么不实行你给我的忠告呢?你为什么不预支六个月或甚至一年的收入,然后退隐到布鲁塞尔去呢?你不必装退休的面包师,你可以装成一个破产者,那也非常不错呀。“"但只有一千二百法郎,你叫我怎么退休呢?“"啊,卡德罗斯,“安德里说,"你多么贪心呀!一个月以前,你还在饥饿中挣扎。“"胃口是愈吃愈大的呀,“卡德罗斯说,他狞笑了一下,象猴子大笑或老虎咆哮时那样露出他的牙齿。"而且,“他用那些又大又白的牙齿咬下一大块面包,又说,"我想出了一个计划。“安德里对卡德罗斯的计划比好的念头更害怕,念头只是胚胎,计划却是现实了。
"让我来看看你的计划,我敢说那一定是很好的。“"为什么不?我们离开那个--那个地方的计划是谁想出来的,嗯?不是我吗,我相信那个计划就很不坏。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儿了。“"我并没有说你从来不曾想出过一个好计划,“安德里回答,"但且让我们来看看你现在的这个计划吧。“"嗯,“卡德罗斯说,"你能不花一个铜板使我得到一万五千法郎吗?--不,一万五千还不够,要是少了三万法郎,我就无法再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不,“安德里不感兴趣地答道,"不,我不能。“"我想你大概还不懂我的意思,“卡德罗斯平心静气地回答说,"我是说你自己不必掏出一个铜板。“"你要我去偷去抢,把我的好运--我们两个人的好运--就此断送,让我们两个人再被拖进那个地方去吗?“"我倒毫不在乎,“卡德罗斯说,"即使再被捉去也无所谓,我是一个孤零零的可怜虫,有的时候很怀念我那些老同伴。我可不象你,你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只指望永远不再见到他们。“安德里这次不但打了一个寒颤,而且脸色也苍白了。"得了,卡德罗斯,别说废话了!“他说。"你不要慌,我的小贝尼台多,我并不要你帮我去弄到那五万法郎,而只要你给我说明一些情形,此外我自能设法。“"那么,我来看看吧!我来给你考虑考虑!“安德里说。"而在目前,你可以把我的月薪提高到五百法郎吧,我的小家伙?我起了一个念头,很想能雇一个管家。“"好吧,就给你五百法郎吧,“安德里说,"但在我这方面,这已经是非常为难的了,我可怜的卡德罗斯。你利用--“"嘿!“卡德罗斯说,"你的身边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哪。“或许有人会说安德里正期待他的同伴说这句话,因为他的眼睛顿时焕发起来,但那种光芒立刻就消退了。"不错,“他答道,"我的保护人待我非常亲切。“"可爱的保护人!“卡德罗斯说,"他每月给你多少?“"五千法郎。“"你给我五百,他给你五千!真的,只有私生子才能交到这样的好运。
五千法郎一个月!那么多的钱你可怎么用法呢?“"噢,那是非常快就花光的,所以我象你一样,我也需要一笔本金。“"一笔本金!是的,我懂的,每一个人都愿意有一笔本金呀。“"嗯!我可以弄到一笔。“"谁给你呢--你那位王爷吗?“"是的,我那王爷。“"你必须等一下罗?“卡德罗斯问。"等到他死的时候。“"等到你那位王爷死的时候?“"是的。“"为什么呢?“"因为他在遗嘱里写明遗赠给我一笔钱。“"真的?“"人格担保。“"给你多少?“"五十万。“"只有那个数目!够少的啦!“"但事实如此。“"不,不能的!“"你是我的朋友吗,卡德罗斯?“"是的,是生死之交。“"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什么秘密?“"但要记得--“"啊,当然罗!绝不泄漏。“"嗯!我想--“安德里缩住口,四面望了一望。"你想什么?别怕,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我已经发现了我的爹爹。“"你的真爹爹?“"是的。“"不是老卡凡尔康德?“"不,因为他已经走了,而是你所说的真的。“"而那个爹爹就是--“"嗯,卡德罗斯,就是基度山。“"什么!“"是的,你明白,一切也都很明白。看来他不能公开承认我。但他通过卡凡尔康德先生来达到那个目的,他为这件事给了他五万法郎。“"五万法郎做你的爹爹!有一半我也干了,有两万,有一万五千,我也肯干了。你为什么不想到我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这件事情我预先知道吗?我们还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一切都安排好了。“"啊,这倒也是!而你说,在他的遗嘱里--“"留给我五十万里弗。“"你能确定吗?“"他给我看的。但事情还不仅止于此,遗嘱里还有一笔附录。“"可能的。“"而在那笔附录里,他承认了我。“"噢,善良的爹爹!勇敢的爹爹!万分忠实的爹爹呀!“卡德罗斯一面说,一面把一只菜碟抛到空中,又用双手将它接住。"现在你自己说吧,我有没有瞒你什么事情?“"没有,据我看来,你对我的信任也给你增光不少,你那位富甲王侯的爹爹是很有钱、非常有钱的罗?“"是的,那倒是实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财产究竟有多少。“"竟有这种事?“"我看那是够明显的了。我常常在他的家里。有一天,银行里的一个职员用一只和你的菜碟差不多大小的文书夹给他带来五万法郎。昨天,银行里的人给他带来十万法郎的金洋。“卡德罗斯惊奇极了。在他听来,这个青年人的话简直象是金属那样响亮;他好象已听到金路易的玎玲当琅的声音。"而你能走进那座房子?“他直率地喊道。
"只要我高兴,随时都能进去。“卡德罗斯想了一会儿。他的脑子里正在转一个重要的念头,这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然后他突然喊道:"我多想去看看呀!那一定是多么美丽呀!“"是的,的确,美极了。“安德里说。"他不是住在香榭丽榭大道吗?“"是的,三十号门牌。“"啊!“卡德罗斯说,"三十号。“"是的,一座很漂亮的孤立的房子,正面有前庭,后面有花园,你一定认得的。“"可能的,但我所关心的并不是它的外表,而是它的内部。里面的家具一定美丽极了!“"你见过土伊勒里宫没有?“"没有。“"嗯,它胜过那座王宫。“"安德里,只不知那位好心肠的基度山先生要等什么时候扔下一个钱袋来?“"噢!不必等他扔下一个钱袋来,“安德里说,"那座房子里的钱就象果园里的果子一样多。“"你应该找一个时候带我到那儿去一次。“"我怎么能够呢?凭什么借口呢?“"你说得不错,但你已经使我唾沫直流了。当然罗,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我可以想出一个办法的。“"别说废话了,卡德罗斯!“"我可以装成一个擦地板工人,找上门去。“"所有的房间都是铺地毯的。“"嗯,那末,我只能在想象中看看那一切来聊以自慰了。“"那是最好的办法了,相信我吧。“"它究竟是怎么样的?至少也得给我一个印象呀。“"我怎么形容呢?“"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那房子大不大?“"中等。“"位置如何?“"真的,我得要支笔、墨水和纸来画一个图样了。“"这儿都有,“卡德罗斯连忙说。他从一只旧写字台里拿出一张白纸、笔和墨水。"喏,“他说,"都给我画在这张纸上,我的孩子。“安德里带着一个难以觉察的微笑拿起笔,开始画起来。"那座房子,我已经说过,前后有庭园--是这个样子的,你懂了吗?“安德里把花园、房屋和前庭都画出来。
"墙头很高吗?“"最多不过八呎到十呎。“"那不很谨慎呀。“卡德罗斯说。"前庭里有盆景的橘子树、草地和花丛。“"没有铁丝网吗?“"没有。“"马厩呢?“"在大门的两边,就是这个地方。“安德里继续画他的图样。"我们来看看楼下的情形。“卡德罗斯说。"楼下那一层--餐厅、两间客厅、弹子房,大厅里有一座楼梯,后面有一座小楼梯。“"窗呢?“"窗户富丽得很,非常美丽,非常大,我相信象你这样身材的一个人,很可以从每一格窗眼里钻进去。“"有了这样大的窗户,他们干吗还要装楼梯呢?“"阔气的人家是什么都有的。“"百叶窗呢?“"有的,但却是从来不用。基度山伯爵是一个很别致的人,他甚至在夜里也爱看天空。“"仆人们住在什么地方呢?“"噢,他们自己有一座房子。右手这边有一间小小的车房,里面有梯子。
嗯!那间车房楼上就是仆人的房间,里面有拉铃,可以和正屋里的房间通消息。“"啊,见鬼!你说有拉铃?“"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噢,没有什么。我只是说,装那些拉铃很得花一笔钱,而它们的用途我倒也很想知道。“"以前晚上有一只狗在园子里巡逻,但它已经被带到阿都尔别墅去了--就是你去过的那个地方,你知道。“"是的。“"我昨天还对他说:’你太大意了,伯爵阁下,因为当您带着您的仆人到阿都尔的时候,这座房子就空虚的了。‘’嗯,‘他说,’那又怎么样?‘’那样,您有一天就会被人偷掉东西。‘“"他怎么回答?“"他说:’即使有人来偷我,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安德里,他的写字台是有机关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的,那个机关能捉贼和放警报。我听人说,上次的博览会里就有那样的东西。“"他只有一只桃花心木的写字台,钥匙老是插在抽屉上的。“"他没有失窃过吗?“"没有,他的仆人都对他很忠心。“"那只写字台里应该有一点钱吧?“"或许有。谁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那只写字台在什么地方?“"在二楼。“"把二楼也给我画一个图样,就象你画楼下的那张一样,我的孩子。“"那是非常简单的。“安德里拿起笔来。"二楼上,你看,这是候见室和客厅,客厅的右面,一间藏书室和一间书斋,左面,一间寝室和一间更衣室。那只值得注意的写字台就在更衣室里。“"更衣室里有窗吗?“"有两个窗口,一个在这儿,一个在那儿。“安德里在那个房间里画上两个窗口;在他的图样上,更衣室是屋角上的一个小方块,旁边是一个长方形,那是寝室。卡德罗斯露出沉思的样子。"他常常到阿都尔去吗?“他问道。"每星期去两三次。举一个例来说,明天他就要到那儿去过一天一夜。“"你能确定吗?“"他曾请我到那儿去吃饭。“"那种生活倒很不错,“卡德罗斯说,"城里有一座房子,乡下有一座房子。“"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你去不去那儿吃饭呢?“"大概去的。“"你到那儿去吃饭,你住不住在那儿呢?“"只要我高兴,我在那儿就等于在自己家里一样。“卡德罗斯望着那个青年人,象是要从他的心底里探出真情来。但安德里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雪茄烟盒子,拿了一支雪茄,静静地点着它,开始抽起烟来。"你那五百法郎什么时候要?“他对卡德罗斯说。"现在就要,假如你有的话。“安德里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二十五个金路易来。"黄货吗?“卡德罗斯说,"不,谢谢你。“"噢!你瞧不起它。“"正巧相反,我很尊重它,但不愿意要。“"你可以去兑换的呀,傻瓜,金洋可以多兑五个铜板。“"一点不错。而那个兑钱的人就会跟住你的朋友卡德罗斯,拉住他,问他哪一个农夫会用金洋付地租。别说废话了,我的好人,只给银洋吧--圆圆的,上面有人头的那种。五法郎的银洋是谁都有的。“"但你以为我身边会带五百法郎的银洋吗?我得雇一个挑夫了。“"嗯,留在你的门房那儿吧,他很靠得住。我自己去拿好了。“"今天?“"不,明天,今天我没有时间。“"好吧,明天我到阿都尔去的时候留交给门房好了。“"一定拿得到吗?“"当然。“"因为我要借它的力来雇一个管家。“"得了!完了吗?哼!你不再来折磨我了吗?“"决不了。“卡德罗斯的脸色已变得这样阴沉,安德里很怕他又会来一个变化。他加倍装出愉快和随便的神气。"你多快活呀!“卡德罗斯说,"人家会说你已经得到你那笔产业了呢。“"没有呢,可惜得很。但当我得到的时候--“"怎样?“"我会记得老朋友的--我不再多说了。“"是的,因为你的记忆力是这样的强。“"你要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要敲我的竹杠呢。“"我?真是异想天开!我,我要再给你一个很好的忠告。“"什么忠告?“"留下你手上的那只钻戒。我们都会被它连累的。你这种傻劲会把你和我都搅得身败名裂。“"怎么会呢?“安德里说。"怎么会?你身上穿着制服,你把自己化装成一个仆人,可是却在你的手指上戴着一只价值四五千法郎的钻戒。“"啊唷,你估计得真正确。你为什么不去做拍卖商呢?“"我对于钻石还知道一点,我自己也曾有过。“"你尽管吹牛吧。“安德里说;卡德罗斯恐怕安德里听到这个新的苛求会动怒,但安德里却并没有动怒,反而平心静气地把那只戒指除了下来。卡德罗斯非常仔细地察看那只戒指,安德里知道他在检查棱角究竟全不全。"这是一只假钻石。“卡德罗斯说。"喏,喏,又来开玩笑了吗?“安德里答道。"别生气,我们可以试一试。“卡德罗斯走到窗前,用钻石去划玻璃,发觉的确能划得破。"老天爷!“卡德罗斯一面说,一面把钻戒戴到他的小手指上;"我错了。但那些做贼的珠宝商模仿得这样维妙维肖,以致盗贼不再冒险去珠宝店偷盗了,这对扒手手段的发展是一种妨碍。“"你现在可完了吗?“安德里说。"你还要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的背心或我的证书?反正你现在已经做开头了,尽管请便吧。“"不,归根结蒂,你是一个好同伴。我不耽搁你了,我当自己设法来治疗我的野心。“"但小心哪,你怕接受金洋,当心在卖钻戒的时候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不卖的,别怕。“"至少在后天以前不要卖掉。“那青年人想。"幸运的乖儿子呀!“卡德罗斯说,"你要去找你的仆人、你的马、你的车子和你的未婚妻去了吧!“"是的。“安德里说。"好吧,我希望你在和我的朋友邓格拉司的女儿结婚的那天,能送我一样漂亮的结婚礼物。“"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是你脑袋里的一个幻想。“"她有多少财产?“"但我告诉你--“"一百万吗?“安德里耸耸他的肩。"就算是一百万吧,“卡德罗斯说,"不管你得到多少,永远比不上我祝愿你获得的数目。“"谢谢你。“青年人说。"噢,我真的全心全意希望你发财!“卡德罗斯带着他那种嘶哑的笑声说。"且慢,我来给你开门。“"不必劳驾了。“"不,要的。“"为什么?“"因为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秘密,一种我认为很值得采取的预防手段--一把经过葛司柏?卡德罗斯设计改良过的保险锁,当你成为一个资本家的时候,我可以给你照样造一把。“"谢谢你,“安德里说,"我在一星期以前通知你好了。“他们分手了。卡德罗斯站在楼梯口上,不但目送安德里走下三重楼梯,而且还目送他穿过天井。然后他急忙回来,小心地关上他的房门,象一个聪明的建筑师似的开始研究安德里留给他的那个图样。
"可爱的贝尼台多,“他说,"我想他不会不高兴继承他的财产,当他摸到他那五十万法郎的时候,他总不至于把那个使他提前拿到那笔款子的人当作他最坏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