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8
檬水就在他的身边,可怜的巴罗斯那时口渴极了,只要能喝的东西,他都欢迎。“维尔福夫人吃了一惊。诺梯埃用一种考查的眼光望着她。"他真不幸。“她说。"夫人,“维尔福先生说,"我问你阿夫里尼先生在哪儿?看上帝面上,快回答我!“"他在爱德华那儿,爱德华也不大舒服。“维尔福夫人这次不能再避免答复了。维尔福亲自走上楼去叫他。"这个你拿着吧。“维尔福夫人说,把她的嗅瓶交给凡兰蒂。"他们一定会给他放血,所以我要走了,因为我见不得血。“于是她跟在她丈夫的后面上楼去了。摩莱尔从他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当时的情形非常混乱,所以他躲在那里并没有被人发觉。"你赶快走,玛西米兰,“凡兰蒂说,"我会派人来找你的。走吧。“摩莱尔望一望诺梯埃,征求他的许可。老人的神志依旧十分清醒,他作了一个表示,示意他应该这样做。那青年吻了一下凡兰蒂的手,然后从后楼梯走出那座房子。在他离开房间的同时,维尔福先生和医生从对面的一个门口进来了。巴罗斯现在已有恢复知觉的模样;危机似乎过去了。他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撑起身来。阿夫里尼和维尔福扶他躺到一张睡榻上。
"您要些什么东西,医生?“维尔福问。"拿一些水和酒精给我。你家里有吧,有没有?“"有。“"派人去买一些松节油和吐酒石来。“维尔福立刻派了一个人去买。"现在请大家出去。“"我也一定得出去吗?“凡兰蒂怯生生地问。"是的,小姐,尤其是你。“医生唐突地回答。凡兰蒂惊奇地望着阿夫里尼先生,然后在她祖父的前额上吻了一下,离开房间。她一出去,医生就带着一种阴沉的神气把门关上。"看!看呀!医生,“维尔福说,"他苏醒过来了,总之,这是不要紧的了。“阿夫里尼先生的回答是一个悲哀的微笑。"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巴罗斯?“他问道。"好一点了,先生。“"你喝一些酒精和水,好不好?“"我可以试一试,但别碰我。“"为什么?“"我觉得假如您只用您的手指尖来碰一碰我,毛病就要复发了。“"喝吧。“巴罗斯接过那只杯子,把它举到他那发紫的嘴唇上,喝了一半。"你觉得哪儿难受?“医生问。"到处都难受,我觉得全身都在痉挛。“"你有没有觉得眼睛前面象是火花乱迸的样子?“"是的。“"耳朵里发响?“"响得可怕极了。“"你最初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刚才。“"突然发生的吗?“"是的,象是一声霹雳似的。“"昨天或前天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没有。“"没有昏睡的感觉吗?“"没有。“"你今天吃了些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没有吃,我只喝了一杯我主人的柠檬水。“于是巴罗斯把他的眼光转向诺梯埃,诺梯埃虽然坐在他的圈椅里一动都不能动,却注视着这幕可怕的情景,不让一个字或一个动作逃过他的耳目。"这种柠檬水在哪儿?“医生急切地问。"在楼下的玻璃樽里。“"楼下的什么地方?“"厨房里。“"要我去把它拿来吗,医生?“维尔福问道。"不,您留在这儿,设法使巴罗斯喝完这一杯酒精和水。我亲自去拿那樽柠檬水。“阿夫里尼急忙跑到门口,飞一般奔下后楼梯,急忙中几乎撞倒维尔福夫人,因为维尔福夫人也正要到厨房里去。她惊喊了一声,阿夫里尼没有去注意她。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跳下最后的四级楼梯,冲进厨房里,看见那只玻璃樽还在茶盘上,樽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柠檬水。他象老鹰扑小鸡似的蹿上去抓住它,然后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回到他刚才离开的那个房间里。维尔福夫人正在慢腾腾地走回到她楼上的房间里去。
"你所说的就是这只玻璃樽吗?“阿夫里尼问道。"是的,医生。“"你喝的就是这种柠檬水吗?“"我相信是的。“"它是什么味道?“"有一点苦味。“医生倒几滴柠檬水在他的手掌里,吮在嘴巴里含了一会儿,象一个人在辨别酒味时一样,然后他把那种液体吐入壁炉里。"一定就是这个,“他说,"您也喝了一些吧,诺梯埃先生?“"是的。“"您也发觉有苦味吗?“"是的。“"噢,医生!“巴罗斯喊道,"毛病又要发作了!我的上帝!主呀,可怜可怜我吧!“医生飞奔到他的病人那儿。"吐酒石,维尔福,看买来了没有?“维尔福跳进走廊里,大喊:"吐酒石!吐酒石!买来了没有呀?“没有一个人回答。最深沉的恐怖笼罩着全屋。"假如我有办法可以扩张他的肺部,“阿夫里尼回顾着周围说,"或许我可以阻止他窒息。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噢,先生,“巴罗斯喊道,"您就让我这样死掉,不救救我吗?噢,我要死啦!我的上帝!我要死啦!“"一支笔!一支笔!“医生说。桌子上本来有一支笔搁在那儿,他竭力设法想把它插进病人的嘴巴里去,但病人这时正在大发痉挛,他的牙关闭得非常紧,那支笔插不进去。这次的发作比第一次更猛烈,他从睡榻上滚到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扭来扭去,医生知道已无法可想,就让他去发痉挛,他走到诺梯埃面前,低声突兀地说,"您自己觉得怎么样?很好吗?“"是的。“"您是不是觉得胸部没有以前那么沉重,腹部舒适轻松,嗯?“"是的。“"那末您觉得简直就象服下我每星期日给您吃的药以后的情形差不多吗?“"是的。“"您的柠檬汁是巴罗斯给您调制的吗?“"是的。“"刚才是您要他喝的吗?“"不。“"是维尔福先生吗?“"不。“"夫人?“"不。“"那末是您的孙女儿了,是不是?“"是的。“巴罗斯发出一声呻吟,接着又嘘出一口气,似乎他的牙床骨已经裂开了;这两种声音吸引了阿夫里尼先生的注意,他离开诺梯埃先生,回到病人那儿。"巴罗斯,“他说,"你能说话吗?“巴罗斯喃喃地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努力试试看,我的好人。“阿夫里尼说。巴罗斯重新张开他那充血的眼睛。
"柠檬水是谁调制的?“"我。“"你一做好就端到你主人这儿来的吗?“"不。“"那末,其中有一个时间你把它放在一个地方了?“"是的,我把它放在食器室里,因为有人把我叫走了。“"那末是谁把它拿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呢?“"凡兰蒂小姐。“阿夫里尼用手敲打自己的前额。"仁慈的天哪!“他低声地说。"医生!医生!“巴罗斯喊道,他觉得毛病又要发作了。"难道他们永远不拿吐酒石来了吗?“医生问道。"这儿已经有一杯调好的了。“维尔福走进房来,说。"谁调制的?“"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药剂师。“"喝吧。“医生对巴罗斯说。"不可能喝了,医生。太迟啦。我的喉咙要塞住了!我要断气了!噢,我的心呀!噢,我的头!噢,多痛苦呀!我还得象这样的痛苦许久吗?“"不,不,朋友,“医生回答说,"你马上就会不痛苦了。“"哪,我懂得你的意思了,“那不幸的人说。"我的上帝,发发慈悲吧!“于是巴罗斯发出一声可怕的喊叫,象遭了雷击似的向后倒下去。阿夫里尼用手去摸他的心,把那只杯子凑到他的嘴巴上。"怎么样?“维尔福说。"到厨房里去给我拿些堇菜汁来。“维尔福立刻就去。"别怕,诺梯埃先生,“阿夫里尼说,"我带病人到隔壁房间里去给他放血,这种手术看着是非常怕人的。“于是他挟起巴罗斯,拖他到隔壁房间里;但是他几乎立刻又回来拿那瓶剩余的柠檬水。诺梯埃闭拢他的右眼。"您要凡兰蒂,对不对?我告诉他们去找她来见您。“维尔福回来了,阿夫里尼在走廊里遇到他。"■!他现在怎么了?“他问道。"到这儿来。“阿夫里尼说。于是他带他到巴罗斯所躺的那个房间里。"他还在发作吗?“检察官说。"他死了。“维尔福倒退了几步,捏紧双手,带着真正哀痛的情绪喊道:"死了!死得这样突然!“"是的,非常突然,不是吗?“医生说。"但是那应该不会使你吃惊的,圣?米兰先生夫妇也是这样突然地死的。您家里的人都死得非常突然,维尔福先生。“"什么!“那位法官用恐怖狼狈的声音喊道,"您又想到那个可怕的念头了吗?“"我始终没有忘记,阁下,我始终没有忘记,“阿夫里尼严肃地说,"因为它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我的脑子,您可以相信我这一次是不会弄错的了,请您好好地听着我下面的话,维尔福先生。“那法官痉挛地发起抖来。"有一种毒药可以杀死人而简直不留下丝毫明显的痕迹。我对于这种毒药知道得很清楚。我曾研究它各种分量所产生的各种效果。我在那可怜的巴罗斯和圣?米兰夫人的病症上认出了这种毒药的光顾。有一种方法可以侦察出它的存在。它可以使被酸素变红的蓝色试纸恢复它的本色,它可以使堇菜汁变成绿色。我们没有蓝色试纸,但是,听!他们拿堇菜汁来了。“医生说得不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阿夫里尼先生打开门,从女仆的手里接过一杯约有两三匙羹的菜汁,然后他又小心地把门关上。"看着!“他对检察官说,检察官的心这时是跳得这样剧烈,几乎可以听到它的声音了,"这只杯子里是堇菜汁,而这只玻璃樽里装的是诺梯埃先生和巴罗斯喝剩的柠檬水,假如柠檬水是纯洁无害的,这种菜汁就能保持它的本色,反过来讲,假如柠檬水里掺有毒药,菜汁就会变成绿色。看着呀!“医生于是慢慢地把玻璃樽里的柠檬水滴了几滴到杯子里,杯底里立刻就形成一层薄薄的云彩状的沉淀物;这种沉淀物最初现蓝色,然后它从翡翠色变成猫眼石色,从猫眼石色变成绿宝石色。变到最后这种颜色,它不再变动了。实验的结果已再无怀疑的余地。
"那不幸的巴罗斯是被’依那脱司‘毒死的。“阿夫里尼说,"我在上帝和人的面前都要坚持这项断言。“维尔福没有说什么话,他只是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双手,张大他那一对憔悴的眼睛,精疲力尽地倒入一张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