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7
为他的儿子在我的银行里开了一个户头。"“我可以问问他允许那个青年人用多少吗?"“五千法郎一个月。"“六万法郎一年。我猜到卡凡尔康德是一个悭吝人。五千法郎一个月叫一个青年人怎么生活呢?"“但您懂得,要是那个青年人想多要几千的话--"“别透支给他,那老的是决不肯认账的。您不知道这些意大利富翁的脾气,他们是十足的守财奴。那封委托书是哪一个开出来的?"“哦,福济银行开的,那是佛罗伦萨信用最好的一家。"“我并不是说您会吃倒账,但我提醒您,您得严守委托书上的条款。"“那末您不信任卡凡尔康德吗?"“我?噢,只要他签一个字,我可以给他垫付六百万。我仅仅是指我们刚才所提到的二等富翁而言。"“虽然这样有钱,他却多么平淡朴质!我始终认为他仅仅只是一个少校而已。"“您实在恭维他了,因为的确如您所说的,他没有什么仪表。我初次见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只是一个年老潦倒的中尉。但意大利人都是这样的,当他们不是象东方的圣人那样大放光芒的时候,他们看来就象是犹太老头子。"“那个青年人比较好一点。"邓格拉司说。“是的,或许有点神经质,但大体上讲来,他似乎很完善。我有点为他担心。"“为什么?"“因为据说,您在我家里和他相见的那一天,他还是初次踏进社交界。
他以前出门旅行,总是跟着一位非常严厉的家庭教师,而且从来没有到过巴黎。"“这些意大利贵族都是在他们自己那个阶级里互相通婚的,是不是?"邓格拉司随随便便地问,“他们喜欢结门当户对的亲家。"“当然罗,一般是如此,但卡凡尔康德是一个别具卓见的人,他万事都与旁人不同。我以为他是带他的儿子到法国来选媳妇的。"“您这样想吗?"“我确信如此。"“您听人提到过他的财产罗?"“老是听人谈到那方面的消息,只是有些人说他有几百万,而有些人则说,他连一个大子儿都不趁。"“您的意见如何呢?"“我不应该来影响您,因为那只是我个人的感想。"“那么,您的意见--"“我的意见是,这些封疆大吏,这些节度使--因为卡凡尔康德曾统领过大军,坐镇几省地方--我的意见是,他们的百万家财都埋藏在秘密角落里,只把这种秘密传给他的长子,长子再同样的一代代传下去,证据是他们都干黄枯瘪,象共和国的金币一样,真是愈看愈象。"
“当然罗,"邓格拉司说,“另外一个证据是他们连一寸地产都没有。"“至少可以说极少,除了他在卢卡的那座大厦以外,我就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地产。"“啊!他有一座大厦吗?"邓格拉司笑嘻嘻地说,“哦,那倒很值几个钱的。"“是的,更妙的是,他把它租给财政部长,而他自己则住在一所很简单的房子里。哦!我以前已经对您说过了,我觉得那个好人是非常悭吝的!"“来,您别替他吹嘘。"“我简直可说并不认识他。我想,我一生之中曾见过他三次。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布沙尼长老和他自己告诉我的。长老今天早晨向我谈到卡凡尔康德代他儿子所定的计划,还说卡凡尔康德不愿意让他的财产再埋伏在意大利了,那是一个死地方,很想找出一种方法到法国或英国来把他那几百万翻几个身。但请记得,虽然我极其信任布沙尼长老,但这个消息我是不负责的。"
“没有关系,谢谢您给我介绍顾客。他给我的顾客名单增光不少。当我把卡凡尔康德的身份解释给我的出纳听的时候,他也很引以为荣。慢来--顺便问您一个问题--当那种人给他的儿子娶亲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要分一点财产给他们的?"
“噢,那得看情形而定。我认识一位意大利亲王,富得象一座金矿似的,是托斯卡纳最高贵的巨族之一。假如他儿子的婚姻符合他的心意,就给他们几百万,假如他们的婚姻是他所反对的,就只给他们三十个艾居一个月。要是安德里的婚姻能符合他父亲的心愿,他或许会给他一百万、两百万,或是三百万。譬如说,假如那是一位银行家的女儿,他就可以在他亲家翁的银行里投资得点好处。又假如,那个未来媳妇不中他的意--那就再会了。卡凡尔康德老爹拿起钥匙,把他的银箱牢牢地锁上,于是安德里先生就不得不象巴黎纨裤子弟一样,靠弄纸牌和掷骰子来过活了。"
“啊!那个小伙子会找一个巴伐利亚或秘鲁的公主,他要的是极其有钱的名门望族。"
“不,阿尔卑斯山那一边的这些大贵族常常和平民联姻,象朱庇特那样,他们喜欢越族。但是,我亲爱的邓格拉司先生,您问了这么多的问题,难道您想跟安德里联姻吗?"
“说老实话!"邓格拉司说,“这桩投机生意倒不坏,而您知道我是一个投机家。"“我希望您不是指邓格拉司小姐吧。您不会愿意那可怜的安德里被阿尔培割断喉咙吧?"“阿尔培!"邓格拉司耸耸肩说,“啊,是的,我想,他对于这件事是不怎么在乎的。"“但我相信他已经跟令嫒订婚了吧?"“当然,马瑟夫先生和我曾谈过这件婚事,但马瑟夫夫人和阿尔培--"“您不会说那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吧?"“的确,我想邓格拉司小姐并不比马瑟夫先生逊色。"“邓格拉司小姐的财产将来不会少,那是无疑的,尤其是假如急报局不再出什么岔子的话。"“噢!我并非只指她的财产,但告诉我--"“什么?"“您请客为什么不邀请马瑟夫那一家人呢?"“我请了的,但他推托说马瑟夫夫人必须得到迪埃普去呼吸海滨的新鲜空气,因此不能来。"“是的,是的,"邓格拉司说着大笑起来,“那对她大有好处。"“为什么?"“因为那是她青年时代所呼吸的空气。"基度山假装没有注意到这句警句,让它滑了过去。“但是,假如说阿尔培不如邓格拉司小姐有钱,"伯爵说,“您总得承认他的门第很不错吧?"“他的门第不错,但我也喜欢我的。"“当然罗,您的姓很普遍,而且您也有爵位,但您是一位聪明人,当然不会不知道: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来讲,一家有五世纪历史的贵族是比一家只有二十年历史的贵族要更说得响一些。"“而就是为了这个理由,"邓格拉司带着一个他自以为是讽刺的微笑说,“我情愿要安德里?卡凡尔康德先生而不要阿尔培?马瑟夫先生。"“可是,我倒并不以为马瑟夫不如卡凡尔康德。"“马瑟夫!慢来,我亲爱的伯爵,"邓格拉司说,“您是一个聪明人,是不是?"“我自己是这样想。"
“您懂得家谱学?"“略微懂得一点。"“噢,瞧瞧我的纹章,这比马瑟夫的还更有价值一些。"“怎么会呢?"“因为,虽然我不是一位世袭的男爵,但至少我的的确确是姓邓格拉司。"“嗯,那又怎么样呢?"“而他的姓却不是马瑟夫。"“怎么--不是马瑟夫?"“一点影儿都没有。"“噢,请说说明白!"“我这个男爵是人家封的,所以我实实在在是一个男爵,他自己封自己做伯爵,所以他根本不是伯爵。"“不可能的!"“听我说,我亲爱的伯爵,马瑟夫先生是我的朋友,或说得更正确些,是我过去三十年来的老相识。您知道,我竭力在争取我的名位,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出身。"“这是一种非常谦逊或是非常骄矜的风度。"基度山说。“嗯,我做公司职员的时候,马瑟夫还只是一个渔夫。"“而那时他叫做--"“弗南。"“只是弗南?"“弗南?蒙台哥。"“您确信不会错?"“我应该觉得不会错!我从他的手里买过够多的鱼,所以知道他的姓名。"“那末您为什么想到要把令媛给他呢?"“因为弗南和邓格拉司都是暴发户,都已成了贵族,都发了财,所以大家都差不多,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人提及他,但却从来没有谈到过我。"“什么事情?"“哦,没有什么!"“啊,是了!您对我讲的这番话使我想起一件关于弗南?蒙台哥这个人的事来了。我是在希腊听到的。"“那件事是不是和阿里总督有关的?"“一点不错。"“这是一个谜,"邓格拉司说,“我承认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来查明它的真相。"“假如您真的想,那是非常容易的。"“怎么会呢?"“您在希腊大概有往来银行吧?"“当然有。"“亚尼纳呢?"“到处都有。"“好,写一封信给您亚尼纳的往来银行,问他在阿里?铁贝林蒙难的时候,一个名叫弗南?蒙台哥的法国人曾扮演过怎么样的角色。"“您说得不错,"邓格拉司急忙站起来说,“我今天就写。"“写吧。"“我一定写。"“假如您听到有什么的确极其不名誉的事情--"“我来通知您。"“谢谢您。"邓格拉司冲出房间,一下跳进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