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年08月04日 23:03
罗言的哀嚎和宋淙的骂声交织在一起,除此之外还伴随着一些巨响,一直没停。张鹞起来看个究竟,一出门就看到一道黑影站在罗言的门前。他开始以为是轩辕夜,没出声,但是对方已经发现他,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从楼梯下楼去了。在那人回头之时,张鹞隐隐约约地看见了那人的脸,那是?他怔了一下,又猛地被罗言的声音惊醒,急忙朝她房间走去。
“罗言?”门打不开,他索性一脚踢开,然而当他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不由大吃一惊。
房间已经成半毁状态,桌椅砸得稀烂,墙上还有个大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女人正赤脚站在房间中央。她的身材高挑纤瘦,双眼闪烁着金红的血光,在凌乱的黑发下释放着疯狂的杀机,她双手手背的外侧已血肉模糊,将一身白衣弄得血迹斑斑,看起来十分骇人。在张鹞破门而入之时,她突然转头看来,张鹞吓得拔腿就跑,而她并没有追来,哀嚎和巨响再次从那个房间传出来。
张鹞停下后心里有些纠结,她是谁?和他认识的罗言截然不同,但某些地方又有些像,而这个声音也确实是罗言。如果她真是罗言,在他们分开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甚麽,竟令她变成这样?他又悄悄溜回去,藏在门后观察。好家伙,这简直一狂暴状态的野兽啊,见甚麽砸甚麽,床旁一个挺新的琉璃梳妆台,估计是专门给罗言备的,被她双手一砸,顿时就稀里哗啦地烂的一塌糊涂,琉璃碎片四处乱溅,差点蹦到张鹞身上。
之后她又盯上房间里唯一还保存完好的东西,床,这东西又大又结识,没那么容易坏,她连砸几下下,手上的伤势更重了,血染得床上到处都是,脚踩着琉璃碎片,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她疯了吗?张鹞越看越心惊,悄悄走进去,抄起根桌腿就往她后脑勺上敲了一记闷棍。那女人突然不动了。张鹞看看桌腿,像烫手山芋似的,一下扔出老远。过去有好一阵的工夫,那女人缓缓转过身来,双眼深黑,眉目间似讥诮似冷漠,分明是罗言。“你还真敢嘞!”她说完就晕过去了。
张鹞一把接住她,放到床上,并将她手脚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一下。半个时辰后她才悠悠转醒,看着坐在床边的张鹞,笑:“我以为你已经逃了呢?”
“倒是想,没你带路,逃不出去。”
“所以后悔了吗,跟着我这个杀人魔,来到这个魔王窟?”
“大概嘞。”他并不否认,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变成那样?”
“做了个梦,想起些往事,有些激动罢了。”
那叫“有些激动”?张鹞直翻白眼,有些激动就那个阵仗,更激动些你还能干出甚麽?
但罗言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一低头却看到李规的葛衣掉在地上。回来后张鹞就将这衣服给她送过来,被她藏在梳妆台的柜子里,在梳妆台坏掉的时候就掉出来了。她将葛衣捡起来,将脸埋进葛衣里,这上面还残留着李规的气息,熟悉得令人可怕。这个气息一度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失去它的世界就像永远无法迎来天明的深夜,没有光,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在那窒息的世界里首先毁灭的是冷月,然后是她。大概是因为白天看到李规被怪蜗刺穿,又勾起了她的回忆,晚上才会做那个梦。那些都是以前真实发生的事,她永远也忘不掉,却永远也不愿想起来。几年前她在寒王府流产,刚刚清醒过来就听说轩辕夜失踪了,她猜想他是要对莫颜绫子下手,因而向李规求助,然而李规却在护送她去往海州的途中被她的仇人袭击,在她怀里死去。
“所有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害死他,最后又害死冷月,害死莫颜绫子。他还没原谅我,所以分明就近在咫尺,却不愿回到九考塔。分明可以三个人在一起,这曾是他最看重的,现在却因为我,让他不能回来。”
“别这样想,在山洞里他还愿意为你以身犯险,至少说明他还关心你,不是吗?”张鹞不懂她在说甚麽,却明白一点,症结都在李规身上,罗言变成那样也都是因为他。他刚才在罗言门外看到的黑影,分明就是李规,明明来了却不和她见面,看来这两人之间应该发生过很多事情。张鹞还有很多疑问,但时机不对,当下只有隐忍不问。
正在这时候,轩辕夜突然出现在门口,浑身湿淋淋的,还在滴着水,他不会现在才从那寒潭里出来吧?轩辕夜对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视若无睹,更将张鹞当做空气,只是看着罗言,面无表情地问:“你想要甚麽?”
罗言面不变色,“不知道你在问甚。”
“李规,你身上现在全是他的臭味。你见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甚麽?”
臭味?这家伙果然是用鼻子闻出来的,狗吗?张鹞目瞪口呆,看到罗言给他使眼色,就悄悄出门去了。但他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墙后。
“这个?”轩辕夜的声音从墙内传来。
张鹞往里一瞧,正看见轩辕夜剥下罗言的衣服,将她压到床上,而罗言仍面无表情,不迎合,亦不挣扎。他们果然是那种关系。张鹞缩回头,看着前面又黑又长的楼梯,眼前浮现出罗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做那种事?他不明白。这个夜晚还很长,看来他又要瞪着眼睛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