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袭之，又捷；战于黄河之畔，又大捷，横尸十五里。又三年，世暄设伏待之。夜，大破之。始尽驱犬戎，不敢再犯。

襄帝继位，称世暄敛国财，暴怒，诛灭满门。世暄慷慨赴死，一代名将，征战八年，平定江山，终陨。

始知，兄弟如何？何况是帝王家，堂兄弟。

莫龙熙面容冰冷，遥遥立着，沉默无言。明知是寻求合作，心中恨意却无法遮掩。

齐皇似知他所想，温和一笑——“我们确然差了不少岁数，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小叔得你时十分欢喜，却又哭又笑，险些吓坏了你娘亲。后来流着眼泪，一挥袖子，摆流水席十日，大宴天下，当时京都人人称道。”

莫龙熙凤眸冰寒，沉沉扬声——“请称呼我父十七公子，或齐世暄！”

齐皇微愣，苦涩，叹气，“昌武大帝十七子，江北淮阳王，当年是如何声明显赫，天下英才提起都必揖手聊表尊敬，如今，却被弃之如鄙履。齐皎，十四年白驹过隙，你该是有多恨？”

才能念念不忘至此。

莫龙熙身子微僵，大殿里声音冷冷清清——

“自昭贼血洗淮阳王府，我亲眼目睹父母双双惨死脚下，四目圆瞪，深藏恨意。欲自绝之际，被家臣前赴后继作肉盾护送，逃出生天。十几年的亡命天涯，夜夜梦回，眼前浮现血流成河，断臂残肢，白骨叠成山！”

齐皇皱眉，目光苍凉，叹息绵长。

凤眸染上一丝血红，大殿之上，字字琼琚碎玉，声声泣血——“自那时起，我便恨了。此生与齐世昭奸贼，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奈何昭贼已亡！

齐皇震惊，口中发苦——“竟不知其中这般坎坷艰险。……先帝，早有悔意，临终之时，曾嘱托我，若今生得见淮阳王后人，必将江山拱手相让。”

先帝得皇位，然杀伐过剩，之后忧心忡忡，午夜梦回常被白骨挥剑，恶鬼索命惊醒，终积郁成疾，在位八年便撒手人寰。

临终弥留之际，曾于混沌之中，喃喃自语——“……十七弟，你来接我啦，御花园的荷花开了，你带我去采莲蓬罢。”

那段语焉未详的故事，侍奉两代君主的老双喜曾言，先帝为昌武大帝四子，却不受宠，二十几岁的高大青年还被欺凌。

一日被欺凌后，衣衫褴缕，坐在御花园凉亭阶下，擦拭面上血迹，忽然面前多了个小小人影。

粉雕玉啄的小脸，紫葡萄般乌溜溜的大眼睛，占了半张脸，还不及他腰间，华服整洁干净，直直的盯住他，叠声叫，四哥。

先帝知小少年乃幺子十七，齐世暄，深受帝宠，未央宫中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身无长物，课业不精。心下郁闷，扭头不理小人儿。

世暄锲而不舍，粉唇贴上青年的面颊，沾了先帝一脸口水，叠声叫的更欢，四哥，陪我采莲蓬罢。

先帝心烦，却没有拒绝，眸生寒意，领着世暄乘舟去采莲蓬。于湖中，将世暄推下舟，冷冷望着小人儿沉于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