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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奥锡利斯的

书名:金枝(上) 作者:(英)弗雷泽 本章字数:8258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1:43


第三十九章奥锡利斯的祭祀仪式

  

  第一节民间流行的祭祀仪式

  纪念某个男神节或女神节的季节,常常提供了探求他或她本来性质的有用线索。例如,节日如果是在月初或月望的时候,那就可以大致假定,这时纪念的这个神是月亮,或至少与月亮有密切关系。如果节日是在冬至或夏至举行,我们自然推测到这个神是太阳,至少他与这个星球有密切关系。又如,节日如果与播种或收获的时间相吻合,我们就倾向于推断这个神祇是大地或谷物的化身。孤立地看这些假定或推断,绝不能作为定论;但是,如果其他一些迹象凑巧也能肯定这些假定或推断,那就可以把它们看作相当有力量的证据。

  不幸得很,在处理埃及诸神的时候,我们大半不能应用这条线索。其原因并不是各个节的日期全部不知道,而是日期年年不同,经过一段很长时期之后,一年四季它都轮遍了。埃及节日这样周而复始地逐渐推移,起源于他们采用的日历,这个日历与太阳年并不完全吻合,但又不定期地加入闰年闰月予以校正。

  埃及古代的农民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从官方或祭司的日历中得到一点帮助,因此他们必须自己观察那些为各种农活划定时间的自然界的信号。在我们历史纪录的一切世代里,埃及人都是一个农业民族,他们的生存是依靠种植五谷。他们种植的谷类有小麦、大麦,显然还有高粱属的一种植物(按林尼厄斯的分类法,属贺卡斯高粱),即现代埃及农民种的“都拉”(doora)。那时也跟现在一样,整个国家,除了地中海沿岸的一条边而外,几乎没有雨水,它之所以十分肥沃,全靠尼罗河每年的泛滥,一套周密的堤坝和渠道系统调节着尼罗河水,把它分布到田野里,每年用河水里新存的泥浆把土壤更新一次,这些泥浆都是从阿比西尼亚的大赤道湖、大山上冲洗下来的。所以,居民总是十分焦急地盼望着河里涨水;因为,河水如果小于或大于一定的高度,结果就躲不掉灾乱饥荒。河水在6月初开始升涨,但要等到7月下半月才涨成大水。到9月底,泛滥达到最高潮。这时整个国家都淹了,样子像一片滔滔的海洋,高地上建筑的城池村镇像海中的一些岛屿。在一个月左右时间里,大水保持不变,这之后才愈来愈快地退下去,到12月或1月河水又回到原来的河床里。到夏天要来的时候,水位继续下落。到6月初,尼罗河减低到它平常宽度的一半,这时埃及一连好多天受太阳的炽烤,受撒哈拉沙漠吹来的风的摧残,竟像是沙漠的延续。一层厚厚的灰色尘土窒息着树木。人们艰难地给少有的几片植物浇着水,它们在靠村最近的地方挣扎着活下去。在沟渠旁边,在湿气还没有完全蒸发的凹地,还多少留着一点草地的样子。平原像是在无情的日光下喘息,光秃秃的,灰喷喷的,像死灰样的颜色,又是罅隙,又是裂缝,一眼望去,尽是缝隙的蜘蛛网。从4月中至6月中,埃及的大地都是半死不活的,等待着新的尼罗河水的到来。

  在数不清的世代里,自然现象的这种循环变化决定着埃及农民每年的劳动。农民上一年的头一项工作就是挖开堤坝,它一直阻拦着涨起的河水灌进渠道和田地。挖开河,放进拦蓄的河水,让河水完成造福的任务,这是在8月上半月。到11月,潮水退下去的时候,就种上小麦、大麦、高粱。收获的时间随地区而不同,北方比南方要晚一个月。在上埃及,即埃及南部,大麦在3月初收割,小麦在4月初,高粱要到这个月的月尾。

  人们自然会认为埃及农民要纪念农业年的各种事项,举行一些简单的宗教仪式,求诸神保佑他们的劳动成果。他会年复一年地在同一个时日举行这些农村的仪式,而祭司们的隆重节日却随着变动的旧历不断改变,从夏天,经过春天,到冬天,又回转来从秋天到夏天。农民的仪式都是固定的,因为农民的仪式依靠对自然的直接观察;祭司的仪式是变动的,因为祭司的仪式是由错误的推算决定的。不过,许多祭司仪式不过是古老的农村节日,在历史过程中,蒙上了祭司的豪华气氛,由于日历的错误,终于从季节自然转换的老根上分割出来。

  我们关于埃及民间和官方的宗教的一点知识肯定了这些推断。例如,我们见到材料说埃及人在尼罗河涨水时举行一个伊希思节。他们相信这个女神在这时哀悼失去的奥锡利斯,她眼睛里落下的泪水增长了尼罗河激荡的浪涛。那么,奥锡利斯如果在某一方面是个谷神,在仲夏悲悼他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收获完毕,田野光秃,河水低落,生命像是停滞了,谷神已死去。在这样的时候,那些把一切自然活动看成神灵业迹的人很可能把神圣河流的涨水看作是女神为降福的谷神丈夫的死所流的眼泪。

  地上河水上涨的迹象还有一个天上的迹象相伴随。因为在埃及历史的早期,约在公元纪元开始之前三千到四千年的时候,所有恒星中最亮的一颗星,漂亮的天狼星,于夏至时在早晨日出之前出现于东方,正是尼罗河开始升涨的时候。埃及人把这颗星叫做索西斯,并把它看作伊希思的命星,正如巴比伦人把金星看作阿斯塔特的命星一样。显然,在这两个民族看来,晨空里明亮的星宿好像是生命与爱的女神悲悼她死去的情人或丈夫,想把他从死亡中唤醒。因此,天狼星的升起标志着神圣的埃及年的开端,照例有节日庆祝,这个节日并不随着变动的官方年历而变动。

  挖开堤坝,把水引入沟渠和田野,这是埃及农历一年中的一桩大事。在开罗,这项工作一般是在8月6日到16日之间动手,直到很晚的时候都为之举行值得我们注意的仪式,因为这些仪式可能是从远古传下来的。有一条古老的渠道名叫哈里吉,从前是流经开罗本城的。渠道人口处横着一道土坝,坝底很宽,往上则逐渐窄狭,从前是在尼罗河涨水之前或刚一涨水就筑起这道堤坝。堤的前面,也就是靠河的那一面,立一个削去了尖头的土圆锥,名叫阿鲁西(意即新娘),圆锥顶上,通常种上一点玉米或小米。一般在开坝前一星期或两星期,这位“新娘”就被升起的波涛给洗掉了。传统的看法认为按老规矩是要用华丽的衣裳打扮一个年轻姑娘,把她扔进河里,作为求得一场美满河水的祭品。不管这是不是实情,这种做法的意图好像是要给河水娶妇,把河水看成一个男性的神灵,让他和田地新娘结婚,田地马上就要被他的河水灌溉的。所以,这个仪式是一个保证庄稼生长的巫术。在现代,在这个场合上常把钱扔进渠道里,平民泅水取钱。这种做法好像也是很古老的,因为塞尼卡告诉我们,有一个地方叫做“尼罗河的脉络”,离费拉不远,这里的祭司常常把钱和金制祭品在节日时扔进河里,这个节日显然是在水涨的时候举行。

  在埃及农业上一年里的第二桩大事是11月里的播种,这时泛滥的河水已从田里退下去了。对埃及人和对古代许多民族一样,种子撒在地上具有一种庄严、悲哀的仪式的性质。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让普鲁塔克自己来发言。他问道:“如果省去既定的仪式,或用荒唐的疑虑混淆或搅乱我们对神的观念,这都是错误的,那我们怎样理解这些阴暗、寡欢、悲恸的祭仪呢?希腊人也举行许多类似埃及仪式的仪式,举行的时间也是同样的。如在塞斯莫福里亚节的时候,雅典的妇女都坐在地上斋戒,维奥蒂亚人也打开‘悲哀者’的墓穴。他们把这个节日称做悲哀是因为德墨忒耳为少女降入冥府而悲哀。这1月是播种的月份,是昴星下降的时候。埃及人称它为阿色,雅典人称为庇安纳普辛,维奥蒂亚人称为德墨忒耳月……因为那正是一年中他们看到一些果实从树上消失的时候,果实从树上掉落下来,而他们又得艰难困苦地另外播下种子,用手扒土,再次堆聚起来,且不知这样播下的种子有长大成熟的机会没有。因此,他们做起来在许多方面很像那些埋葬和悲悼死者的人一样。”

  我们已经谈到,埃及的收获时间不是在秋天,而是春天,在3月、4月和5月。对农人来说,收获的时候,至少年景好时,必然是一个高兴的季节:把谷把子运回家里,自己长期、忧心的劳动得到了报酬。不过,古代埃及农民在收谷人仓的时候只是暗暗地高兴,这是因为他应该用深感悲伤的样子把那种很自然很高兴的情绪隐藏起来。因为,他不是正在用镰刀割断谷神的躯体吗?他不是正在打谷场上让牲口的蹄踏它吗?我们还听说埃及的收谷人有一个古老的风俗,他们鞭打牲口,悲悼第一把割下的谷穗,同时祈求伊希思保佑。祈祷似乎是采取唱一支悲歌的形式,希腊人把悲歌称为曼尼罗斯。腓尼基和西亚其他地区的收获人也唱类似的悲哀曲调。也许所有这些阴郁的小调都是对在收获人镰下丧命的谷神的悼词。在埃及,被杀的神祇是奥锡利斯,而曼尼罗斯这个挽歌的名字似乎是从某些字翻译过去的,意为“回到你家里来吧!”这句话在死去神祇的悼词中常常出现。

  其他民族也举行与此类似的仪式,也许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例如,我们知道,在所有的植物中,谷物(显然是指玉米)在捷罗基印第安人的家庭经济和惯常仪式中占着首要地位,他们用“老妇”这个名字向它祈祷,这个名字来自一则神话,据说玉米是从一个老妇的血里长出来的,她的叛逆的儿子把她杀了。收获完工后,一个祭司和他的助手到田里来,向玉米精唱祈祷歌。后来就听到一阵很响的窸窸声,人们认为这是老妇把玉米带到田里去。从田里到家里总保持一条干净的小路,“好让玉米待在家里,不会跑到别处去。”“另外还有一个稀奇的仪式,现在几乎已经被人忘记了:头一批玉米收获后举行这种仪式,这时主人或祭司接连站在田的四个角落里,放声大哭。现在连祭司也不能说明为什么这样表演,也许是对塞鲁(玉米老妇)横死的一种悲悼。”在捷罗基的这些做法中,对“玉米老妇”的悲悼和祈祷很像古代埃及人悲悼第一批割下的谷物、祈祷伊希思的风俗,就某一方面看,伊希思自己就是一个“谷物老妇”。还有,捷罗基人预先留一条从田里到家里的干净路很像埃及人之邀请奥锡利斯“回到你家里来吧”。所以,在东印度,人们至今还举行一些考究的仪式,目的是要把“大米的魂魄”从田里带回谷仓来。在非洲的楠迪人在9月举行一种仪式,这时谷物正在成熟。每一个有田地的妇女都和女儿到田里去,用某种树的枝叶烧起一堆火。然后摘一些谷粒,每人在项链里放一粒玉米,嘴里再嚼碎一粒玉米,把嚼碎的玉米抹在额上、喉咙上和胸前。“这时,没有一个妇女露出欢乐的样子,她们悲戚地摘满一篮玉米,拿回家去放在高处晾干。”

  谷神在收获时衰老死去的观念明显地体现在穆阿尔的阿拉伯人的一种风俗中。当收获者工作接近完毕、田里只剩下一个小角落要收割的时候,主人就拿一把麦子捆成一束,挖一个坟形的坑,两头各立一块石头,正像通常的葬仪一样。然后把麦束

放在坟底上,族长就宣布这样一句话:“老人死了。”然后向坑里扔土盖上麦束,口中念着祷词:“愿真主把死去的麦子带回给我们。”

  上述那些就是古埃及农民日历上的主要事件,他们纪念这些事件的简单宗教仪式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要就希腊作家的描写或碑文纪录考察一下官方日历中的奥锡利斯节。在考察这些描写和记录的时候,我们必须记住,由于埃及的旧历年变动,官方节日的真正日期或天文日期必然逐年不同,至少,到公元前30年采纳固定的亚历山大历以前是如此。很显然从那时起,过节的日期由新历决定,不再在整个太阳年里流转了。无论如何,普鲁塔克在1世纪末左右于著作中暗示过,那时节日已经固定不再移动,因为,他虽然没有提到亚历山大历,但他明明用这个历法定节气的时间。而且,罗马帝国时代的重要文献,埃斯尼(Esne)的节气历,显然是根据固定的亚历山大历推算的;因为它把元旦正好定在8月29日那天,这是亚历山大历一年的第一天,它提到的尼罗河涨水、太阳的位置、农事活动等等都与这个假定相符合。所以我们可以相当肯定地说从公元前30年以后,埃及的节日都是按太阳历推算的。

  希罗多德[前485~前425?,古希腊历史学家,向有“历史之父”之称。]告诉我们,奥锡利斯的墓在埃及北部的赛伊斯城,那里有一个湖,这个神的受难故事曾经作为神迹剧夜间在湖上表演过。对神灵受难的这种纪念每年举行一次,人们在纪念时捶胸悲哭,以表明他们对该神死亡的悲伤,用镀金的木头做一个牛的偶像,牛的两角中间有一个金太阳,人们把它从终年置放的屋子里拿出来。毫无疑问,这头母牛代表伊希思本身,因为母牛是她的神兽,人们照例把她画成头上长牛角的妇女,甚至把她画成牛头女身。取出她的牛形偶像可能是象征女神寻求奥锡利斯的尸体;因为这就是埃及本地对冬至左右普鲁塔克那时代举行的一个类似仪式的解释,当时镀金的母牛绕庙游行七周。这个节日的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夜间举火。人们在他们屋外拴上整排的油灯,油灯通宵不灭。这种习俗不限于赛斯一地,整个埃及都遵行它。

  在一年的同一个晚上家家都点灯,这表明这个节日可能不只是纪念死去的奥锡利斯,而是纪念全部死者,换句话说,它可能是个万灵夜。因为有一个广泛流行的信念,认为所有死者的灵魂都在一年的同一个晚上拜访他们的老家;在这个庄严的时候,人们准备迎接鬼魂,摆出食物给他们吃,点起灯来给他照亮往返坟墓间的黑路。希罗多德略微描述过这个节日,他没有提日期,但我们能够有几分把握地从其他材料断定。普鲁塔克告诉我们奥锡利斯是在阿色月的十七日被谋杀的,因此埃及从阿色月十七日起举行哀礼四天。在普鲁塔克用的亚历山大历里,这四天正是十一月的十三、十四、十五、十六,这个日期又与普鲁塔克提出的其他迹象相符合,他说在节日时尼罗河水下跌,北风停息,黑夜渐长,树叶凋落。在这四天里,人们摆出一头蒙着黑布的镀金的牛,算是伊希思的偶像。毫无疑问,这就是希罗多德描述这个节日时所提到的那个偶像。到了这个月的十九日,人们到海边去,祭司们抬去一个神龛,里面有一只金盒。他们把新鲜水倒到金盒里,这时观众大喊“找到奥锡利斯了”,然后他们取一点菜园里的腐殖土,用水浸湿,搀入贵重的香料和柱香,再把这团泥捏成小小的月亮形象,然后给他穿上外衣,装饰起来,照普鲁塔克的描写,仪式的目的似乎是戏剧性地表现,第一,寻找奥锡利斯的尸体,第二,找到时的喜悦,跟着就是死去神祇的复活,他是在菜园的腐殖土和香料中复生的。拉克坦修斯告诉我们,在这种场合,脱光身子的祭司又是捶胸,又是嚎哭,仿效悲哀的伊希思寻找她失去的儿子奥锡利斯,然后他们转悲为喜,这时豺头神阿努比斯,或是一个随从代他拿出一个小男孩,表示失去又被找到的神的人身。这样说来,拉克坦修斯是把奥锡利斯看作伊希思的儿子,而不是看作她的丈夫,他没有提到菜园土的偶像。这个男孩很可能在神迹剧里表演的不是奥锡利斯,而是他的儿子贺鲁斯;但是该神的死亡与复活在埃及既然有许多城市纪念,也很可能在有些地方该神的复活是由活人代表而不是由偶像代表。另外,一个基督教作家描写埃及人剃了发,每年悲哭奥锡利斯下葬的偶像,他们捶胸脯,划破肩膀,割开老伤口子,哀悼数日之后,他们说已找到了该神的残体,他们为之高兴。仪式的细节尽管可能因地而异,而找到神的尸体,也许还有使之复活,这种表演却是埃及一年节日中的大事。许多古代作家都描写过或提到过迎神的欢呼声。

  埃及的十六个省里,每逢奥锡利斯的节日都举行他的葬礼。有一篇托勒密王朝[公元前305年至公元前30年的古埃及王朝]时期的长长的铭文描写了这些葬仪。

  那篇铭文是刻在该神神庙的墙上的。神庙就在登德拉(即希腊人的坦提拉)城,位于埃及北部尼罗河西岸,底比斯以北约40英里的地方。不幸得很,这样提出的材料虽然在许多方面十分丰富详细,但铭文的文字组织十分混乱。词语常常模糊不清,很难从中理出对整个仪式清晰连贯的叙述。从这个文献里我们还了解到在好几个城市里这个仪式却有所不同,例如,阿比多斯城的仪式与布赛利斯的仪式就不同。这里我不想去探索各地做法的一切特点,只就看来能肯定为节日的主要特点的方面约略地表明一下。

  这个仪式前后共十八天,从荷阿克月的十二日到三十日,分三个方面来表现奥锡利斯:死亡、肢解,最后将他四散的肢体拼合起来。在头一个方面,称他为琴特-阿曼特(亨提-阿曼提),第二个方面称他为奥锡利斯一塞卜,第三个方面称他为索卡里(西克尔)。用沙或菜园土和谷物做一个神的小像,有时加上香料;把他的脸涂成黄色,颧骨涂成绿色。这些像是在一个纯金的模子里塑出来的,模子的神像是一具木乃伊的形体,头上戴一顶埃及的白色王冠。节日从荷阿克月的第十二天开始,同时举行开犁播种的仪式。犁上驾两头黑牛,犁身是柽柳木做的,犁头是黑铜做的。一个男孩撒种。田的一头种大麦,另一头种小麦,当中种亚麻。操作中,主坐在御座上的奥锡利斯。他的身后是伊希思和纳芙茜斯,左上方是贺鲁斯(贺鲁斯是一只带有双翼、长着月亮般盈亏眼睛的鹰隼),左前方是贺鲁斯的四个儿子。

  持仪式的人颂念“种田”的经文。在布锡利斯,人们在荷阿克月的十二日那天把沙和大麦放进神的“园圃”里。这个“园圃”好像一个大花盆。这仪式是在母牛女神山蒂的面前做的,女神似乎是用一个母牛偶像代表,系用一种金色的埃及榕树做成,花盆里面放一个无头的人像。“然后,用金色的花瓶把新鲜泛滥的河水倒在女神和‘园圃’上,种上大麦,作为该神葬入地下后复活的象征,‘因为园圃的生长就是神的生命的生长’。”在荷阿克月二十二日,8点钟的时候,所有奥锡利斯的神像,在34个神像簇拥下一起坐上纸莎草扎的34只小船,举行神迹航行,用365盏灯照亮所有这些小船。在荷阿克24日,日落以后,人们把桑木棺材里的奥锡利斯偶像放进坟墓里,当夜九点,把头年做好存起来的偶像拿出来,放在埃及榕树的树枝上。最后,在荷阿克30日,他们到圣棺殿里去。那是一间地下的房屋,上面好像长着一丛热带树木。他们从西门进到圆顶墓穴去,把装在棺材里的死神偶像恭恭敬敬地放在屋里的一片沙地上。他们让他安息,从西门离开圣棺殿。荷阿克月的仪式就此结束。

  从丹德拉长篇铭文中摘出的上面这段关于节日的叙述中,奥锡利斯的葬仪十分突出,他的复活则未明说,只是暗示到。不过,一串动人的浮雕大大弥补了文献的这个缺点,这些浮雕配合并阐明了这篇铭文。浮雕用一联串图景表明死去的神是木乃伊,裹着尸布躺在尸架上,然后他逐渐起身,愈来愈高,最后终于完全离开尸架,直立在忠实的伊希思的保护翅膀之间,伊希思是站在他后面的,同时有一个男人像在他面前拿着带柄的十字架(埃及人的生命的象征)。神的复活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不过,在费拉城伊希思的大殿里有一间献给奥锡利斯的屋子,屋内对同样的事件也有表现,却更能启发人。在这里,我们见到奥锡利斯的尸体上长出一蔸蔸的谷子,同时一个祭司手里拿着水壶,往谷子上浇水。与之相配的铭文说:“这是他的像,他是谁也不能指名道姓的神秘的奥锡利斯,他是从河水的波涛中生长出来的。”总起来看,画和文字都似乎不容怀疑地表明,奥锡利斯是被看作并表现为谷物的化身,河水的泛滥灌溉了田地之后,他就从田里长出来。根据铭文来看,这是宗教仪式的核心,是显示给新入教的信徒的最深刻秘密。埃莱夫西斯地方的德墨忒耳仪式里也是给信徒展示一根割下的谷穗,作为他们宗教的中心秘密。我们现在能够完全了解,为什么在荷阿克月的重大播种节日,祭司常常要埋葬一个用土和谷做的奥锡利斯的偶像。一年之末或在更短一些的时间里再把这些偶像取出来的时候,奥锡利斯身上一定会发现冒芽的谷物,人们会欢呼这些谷芽是庄稼生长的兆头,或说得准确一点,是庄稼生长的原因。谷神从自己身上产生谷物:他拿自己的身体饲养人民;他死去就是为的他们能够生活。

  埃及人从他们伟大的神的死亡与复活里不仅取得他们今生的食物和生计,而且取得超越死亡的永生的希望。在埃及墓地里发掘出来的一些令人注意的偶像最明白地表明了这种希望。如在底比斯的“诸王之谷”里发现了一个皇家持扇者的坟墓,他大约生活于公元前1500年。墓里内容丰富,其中有一个尸床,床上放有一领苇席,苇席上盖着三层麻布,麻布朝上的一面画着和人身大小相等的奥锡利斯像,像是不透水的,里面放着一堆菜园土、大麦和一种胶状的液体。大麦已经生芽,有两三英寸长。还有,在西诺波里斯的坟地里,“葬着无数的奥锡利斯像。这些像都是用布包着谷物做成的,形状大体上像奥锡利斯,像是放在坟墓旁边一个砖砌的凹坑里面,有时是放在一个小磁棺材里,有的是放在一个苍鹰的木乃伊状的木棺材里,有时什么棺材也没有。”这些谷物的偶像包得像个木乃伊,身上零散地有几块镀金,好像是模仿那个金质模型。在播种节上塑造的就是这种镀金的奥锡利斯像。另外,在底比斯的大坟地附近还发现葬有一些奥锡利斯的偶像,绿蜡做脸,肚子里装满谷。最后,厄曼教授告诉我们,在木乃伊的两腿之间“有时放一个黏土做的奥锡利斯像;里面填满谷种,谷种发芽表明神的复活”。我们不能怀疑,播种节间把装满谷物的奥锡利斯像埋在土里是为了加速种子生长,把同样的像埋在坟里则是要加速死者复活,换句话说,是要保证他们的精灵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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