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01日 21:15
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儿,受了那么重一耳光,本该崩溃的哭一整天才是,可她却一滴泪也没掉。
“我没有委屈,你多心了!”
涂生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从躲闪的眼睛到不自然的肢体动作,都看得出这是她在逞强。
卢晓敲了敲桌子,示意涂生不要再继续问下去,女人比男人更懂女人,所以卢晓不希望在苏妤假装坚强的时候,会有一个傻缺来干扰。
女人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生物,嘴里说着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如果在女人因为逃避而说出谎话的时候,有人打着声张正义的口号来揭露,那后果可想而知。
苏妤一口一口狠狠的咀嚼着嘴里的米饭,眼神近乎喷火一般凶残,像要吃掉桌上所有东西一样,疯狂的往嘴里塞着。
压力能够让一个理智的人崩溃,也能够让崩溃的人变得理智。
一系列疯狂的举动过后,苏妤淡定的哼着小曲儿,抖着左脚洗着数不清的碗筷。
蔡芳做饭向来都是大手笔,无所谓心情的好与坏,而苏妤吃掉了整桌的东西,包括蔡芳打算第二天用来做早餐的米饭。
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卢晓在客厅里坐不住,于是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活络筋骨。
涂生和老秃头搬进了地下室,经过涂生的改造,地下室的格局以及氛围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死气沉沉的小黑屋,现在却显得有些温馨,两张简易的小床上铺着花俏的床单,桌上还有涂生在外拔来的几棵野草。
“你师父怎么样?有没有苏醒的迹象?”卢晓靠在门边,伸长了脑袋朝里问道。
“多亏了你的针线活儿,师父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醒过来。”
“看来是在长新肉了,如果他醒来觉得脸上痒痒的,切记不要让他抓缝合的地方,即使是痒的闹心,也必须忍着。”卢晓虽然没有做成医生,但作为预备医生的基本操守她还是有的。
涂生点了点头,伸手将老秃头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小黑屋虽然没有窗户,但位处地下,所以温度还是有些低。
见二人没啥问题,卢晓又背着手离开了,一会儿这里看看,一会儿那里瞅瞅,除了二楼,一楼基本都被她踩了个遍。
在卢晓和苏妤共同的认知里,二楼是只有在打扫或者睡觉时才会去,一般情况下,没有紧急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踏上这个楼梯的。
吸血族喜好清幽的环境,平时打扫卫生都会格外小心,尽量和容易碰倒的瓷器保持距离。有时候因为说话声音大了点,卢晓也会缩着脖子自我反省片刻,一方面等着吸血族的责备,一方面为自己的过失而胆颤心惊。
这样的生活算不到头,整日和哑巴一样安静,跟隐形人一样不留痕迹才是她们要挑战的事情。
苏妤此时也明白,她不过是佣人,何来能力去维护他人?
只可惜这个道理知道的太晚了些,以前的日子回想起来简直是一种侮辱,自作多情的自己,比吸血族还要让人讨厌。
不过是几秒间,刚还哼着歌的刷着碗的人,此时却发出阵阵低吼,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直到盘子在手中一分为二,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卢晓冲到苏妤跟前,拉开了还在埋头洗碗的她,有些语塞的看着地上的狼藉。
盘子打碎的声音涂生也听见了,鞋也来不及穿好就莽撞的跑了出去,期间撞到了老秃头睡着的床。
一直昏迷中的老秃头,不知何时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就跟常人在冬天里脸上会发烧似的。
不多时,老秃头紧闭的双眼颤了颤,指关节好似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猛地一抽气,睁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没事吧?”涂生见满地的狼藉也是吃惊不小,还以为苏妤被堆积的压力逼疯了,要造反了呢!
“我们都没事,但这丫头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这爆发的小宇宙可真吓死人了!”卢晓心有余悸的缓着气,幸好只是盘子碎了,人没事就好!
“你把她带回房里休息会儿,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赶紧去!”
卢晓没再说什么,轻轻拉着苏妤的胳膊离开了,就好像拉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三下两下的功夫,涂生将地板上的残渣都给清理干净了,也将苏妤未洗完的碗筷处理了,做完这一切还不忘关上屋子里还亮着的灯。
一片漆黑下,涂生轻手轻脚的走回了小黑屋,刚想坐下休息会儿,却被人反扣在了地上。
“谁?”
无力的挣扎了两下,涂生自觉不是对方的对手,脸被人死死的按在了泥土地上,好不容易才侧过头得以呼吸。
也就是这一侧头的瞬间,眼前空无一人的床铺让涂生有些懵了,那是师父的床,那现在将他压在地上的人岂不是?
“师父!是你吗?你醒了?”涂生激动的在地上扭着身子,试图看一眼身上压着的人。
突然,背上的力道消失了,双手也被放开了,涂生转过头,面前站着的人是他的整个世界。
“你真的醒了……师父,徒儿这些日子可遭老大罪了!”猛地抱住了面前的人,有些喜极而泣的涂生也不顾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人家身上。
“我才是遭罪的人吧?你哥哥呢?”老秃头最关系的还是这两个孩子,见着了一个,非要再见着另一个才会安心。
涂生有些犹豫,哥哥已经死了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如果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师父必定会和吸血族决一死战不可。
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丝平静,会成为泡沫毁掉,不留一丝痕迹。
“哥哥他在逃亡的时候和我跑散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秃头沉默了半晌,这两个孩子都是他带进这个凶残的世界里的,要是其中一个有三长两短,他的良心不会好过。
“师父,你现在好好疗养,有啥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涂生有些着急的将老秃头扶上了床,看他现在说话都一喘一喘的样子,真有些担心他会再次陷入昏迷的状态。
“我怎么会还活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老秃头怎么都想不明白,本应该死去的他,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如果我说了,师父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老秃头摆了摆手,他现在急需要了解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哪里还容得下涂生啰嗦。
“师父,你这条命是吸血族的人救下的!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反感抵触,但这是真的!你被人夺了脑神经,那人企图用你的躯体救活他的亲兄弟,是吸血族人杀了他,并且将脑神经重新给你放了回去,你现在能呼吸,能说话,多亏了他们!”
“你再说一次?”老秃头捏紧了拳头,筋骨分明。
“这是事实,你的命是他们救下的,封塔族和吸血族之间的仇恨,恐怕会就此瓦解。师父常说,欠人的恩情,应当涌泉相报,现在可不是埋怨的时候,而该好好想想,仇恨是否应该继续衍生。”涂生知道他的师父不是一个可以用言语说服的人,但就算如此,他也想要试试。
老秃头闻言,低下头摸了摸脸上用针线缝合的地方,若有所思。
封塔族和吸血族的仇恨是关乎了几辈子命运的事情,更何况妻子的惨死,也是吸血族作为。这笔账老秃头还未真正找吸血族算过,而现在这当儿子一般对待的徒弟却说让他放弃,这怎么能够放弃?
“你还小,对人情世故都了解的不算太全面,这份仇恨不是一两件事情就可以化解的。如果我放弃了,将来就要被封塔族所驱逐,而我也无颜面对死去的妻子。你可以对他们的帮助留有感激之意,但不能将这份感激作为你逃避和懦弱的挡箭牌!”
老秃头明白,此事的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像徒弟说的好好疗养段日子,才能有机会回到以前的状态。
如今,一想事情脑袋便传来钻心的疼痛,走两步都赶脚自己是在空中飘着,就连拿东西,手上也没有实感,不知道自己的力度轻重。
涂生会因为这件事对吸血族改观,还是因为他现在还太小,对封塔族人的使命还了解的不太全面。这也怪老秃头自己,平日里只顾着训练他们的行动能力,絮叨些有的没的,真正应该让他们了解的,却巧妙的避过了。
想到这里,脑袋又一阵阵挠心的疼,干脆躺在床上,不管涂生还有意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苏妤和卢晓挤在小床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她们的心情,或许是她们故意没有让那件事升华成为阻碍。
“涂生的师父醒来之后,我们是不是又要开始准备迎接一场新的战斗了?”卢晓侧过了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妤安静的脸。
“那要看他是不是有课知恩图报的心了,我们又没有对他做什么,相反的,我们救了他一命。”苏妤不以为然的笑笑,这件事考验的是人心。
“可他的徒弟也是我们杀的,这笔账涂生都花了好长时间才彻底看开,那老头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你觉得涂生的兄弟是真的死了?”苏妤没有回答卢晓的话,反而提问道。
“当然是死了啊!吸血族杀人哪有情面可讲?一口咬下去,那人的脖子都没了一半,就算不死,那血流完也得死!”十分肯定这个答案的卢晓,一脸惶恐,仿佛那个场景正在眼前回放似的。
苏妤偏过头,没再理会卢晓的激动,疯子的世界她不懂。
比起卢晓理解问题的单一,苏妤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涂生的兄弟此时可能已经变化成了吸血族。
吸血族人比起残暴,更让人丧胆的是他们的阴暗一面,也就是腹黑。
想要真正让敌方失败而归,并不只是杀了敌方那么简单,而是要让敌方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涂生说到底,是被吸血族囚禁了,可能事情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但吸血族利用涂生对他师父的衷心这点,苏妤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其次,封塔族人最讨厌的就是吸血族,两方遇上必然会展开一场厮杀。而吸血族明明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却没有立即置他于死地,这其中的目的只有苏妤自己明白。
军祺菲说要同化苏妤的事情,就算过一百年苏妤仍然会记得,想必当时采取的也是同样的方式。
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大家都在疑惑尸体去了哪里,而吸血族却一声不吭的原因。
连尘加入了这个组织,在苏妤眼里看来颇有些互补的意味,连尘在外独自闯荡够了,希望找到同盟共患难,以防突发状况。
正巧遇上封塔族三年一次的盛会,如果连尘没有跟同族人站在一起,一旦遇到封塔族的部队,想逃都没地儿逃了!
要在以前,连尘的存在必然会让苏妤有些想法,而现在,她却什么都不想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苏妤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拿出昨天在医院偷到的几包血浆,这一天才算正式开始,麻烦也接踵而至。
涂生不安的神情,以及涂生明明已经出来却仍有响动的小黑屋,都证明了些什么。
苏妤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干脆直截了当的横在了涂生面前,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干什么?”涂生有些惊慌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苏妤有些伶俐的眼神慌了手脚。
“他醒了吧,有好好跟他说过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吗?”苏妤板着脸,指了指小黑屋的方向。
“说了,但是他好像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而且还有些抵触。如果他执意要和你们讨说法,我会带他离开,以后不会连累你们。”涂生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师父那倔脾气谁也劝不好,要是他真的发飙了,也不想给这里的人带来麻烦。
“这倒不必,事情总要解决,等他自己愿意出来和我们谈谈的时候再说。”
苏妤倒是一点都不紧张,老秃头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死里逃生的病患,也使不出什么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