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亮，我就被碧然跟婉儿从被窝里掏了出来，睡眼惺忪地被押在梳妆台前受罪。一屋子人围着我团团转，转得我双眼发黑头脑发晕，只打瞌睡。

眼里还噙着泪，我打着呵欠，口齿不清地问道：“这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别的屋子可是一宿灯火通明！我们选不上没关系，你可不能落选！”碧然拧正我的歪向一边的脖子，拍着肩膀地给我加油鼓起。

“就是，亦欢漂亮又聪明！”婉儿一脸衷心祝福，跟碧然默契一笑。

“不对！”说了会话，人也渐渐清醒了，这两人明显不对劲，“你们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没有！我们一直都跟你在一个屋子里，哪能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碧然嘴角自然上翘，语气神态都是一片轻松，实在看不出说的是真是假。

“不说没关系，看看箱子里的衣服就知道了。”不顾那两人的推三阻四，我毅然从床底拖出了那口樟木匣子。果不其然，睡前放进去的三件衣服，已经只剩我的那件，孤零零地躺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瓣里。

“说吧，怎么回事！”一拍桌子，上面的茶具也都跟着一跳。

婉儿胆小，吓得一颤，可还是坚定地咬着嘴唇不说。碧然更不用想，脑袋一别，摆出一副刀山火海也撬不开嘴的架势。

“小姐……”怜香才刚一开口，那两小姐两丫鬟的目光便直直地射了过来，怜香一抖，立即乖乖闭嘴，不再多言。

“睡了一觉，就没人跟我相熟了？问个话也没人搭理了？怜香，你认清主子了么？”我想我已经气得表情扭曲了，反正怜香的反应是这么告诉我的。

怜香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我，把心一横，闭着眼睛道：“是亚珠去打水的时候，经过其他秀女的房间，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说明天选秀的规则是一个组里选一个，还有一个组全部阵亡，所以碧然小姐跟婉儿小姐准备牺牲自己来成全你！”

怜香一番话说得顺溜极了，大家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怜香不结巴了！怜香自己显然也是惊吓不小，杵在那一动不动。

“天呐，怜香，你能流利的说话了，天呐。”我不敢置信地捂着嘴，怜香多年的郁积，竟然这样毫无征兆地复原了，忍着眼泪，我自己都快激动成结巴了。

“我不结巴了……”怜香迟疑地看着我，说话带着长长的尾音。

“不结巴了不结巴了！”碧然坚定地冲怜香点点头。

这些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斩不断的纷纷扰扰。除了与苏慕白的相遇，这应该是我最高兴也最慰藉的事情了。

这把高兴劲还没过，那股无名火却烧到了头顶。

“亚珠，翠瑶，给你们小姐梳妆！怜香，把她们的衣服重新放到箱子里去。”看着她们迟迟不动，又愤怒地给了那桌子一巴掌，“想我跟你们一起放弃选妃资格是不是？”

终于有所动作了，虽然是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凳子上，时不时地拿眼睛瞟瞟我，真是两个可气又可爱的丫头。

婉儿今天梳了一个堕马髻，只戴了一支累丝珠钗，一袭月白蝶纹束衣。婉儿本就是小圆脸，这样一打扮，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纯净的柔弱。碧然则是梳了一个略显成熟的百合髻，三三两两地缀着些素净的珠花，一身蜜合色的如意云纹衫，既有小家碧玉的温婉，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倒真是不符合她那大大咧咧，洒脱不羁的性子。

“亦欢……”碧然一脸惊奇，眼睛瞪得老大，讷讷道，“叫你神仙姐姐果然没错，好美好美！”

婉儿闻言也抬起了头，露出跟碧然一模一样的表情：“虽然本就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可是……这……我都羞愧得不敢跟你走一块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夸张么？”忙着观察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自己都没认真看过铜镜。

从尚书府带来的衣服，都是何尚书临时雇裁缝作的，也没问我喜好，大都是颜色艳丽，花纹繁复。只有身上这件藕荷色的刺绣妆花裙称得上素净，怜香心灵手巧的帮我挽了个飞仙髻，发髻中间别了支赤金宝钗钿。眉似远黛，目似秋水，鼻梁挺直，檀口微张，称得那欺霜赛雪的肌肤越发娇嫩，我竟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自己。在觅花楼里，虽然是名义上的跑堂打杂，也需要穿着得体，但总是素面朝天，只为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