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再见他一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抽泣着，泪水缓缓在脸庞滑落。流明远心中一痛，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抚着她长长的秀发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你们这么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还会再见吗？

其实答案两个人都很明白。张逸臣生性狠辣，只要下定决心，无论手段残忍与否，他都会做到。但江恨水这个人偏偏回来了，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而且就站在他们面前。张逸臣武功高得可怕，两个人都看见江恨水在他手下被打得屁滚尿流，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放江恨水如此安然无恙地回来？

他……真的死了吗？

两兄妹心中都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他们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尽管这一切都在向事实靠拢着。他们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生怕某一天被人叫醒，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张逸臣的尸骨。

流风霜整日在酒馆中朦朦胧胧，用酒精麻痹自己，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投在那些男子身上不再想他，可每回到家，闻着床上的味道，她还是忍不住默默掉下眼泪。流明远为此多方寻助，找了许多年轻贵族男子，想让她走出那片阴影，可是没用，因为他自己也走不出来。

他最终回绝掉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他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妹妹一直沉沦下去，自己就陪她过完这一生。他不惜向罗楚透露自己想隐匿的心情，其实也是在安排后事，只要帝都情况稳定下来，他就立即带着妹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令她黯然神伤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走不了了。流炎大公的突然反叛令他措手不及，帝都岌岌可危，二十万手执刀枪的军士要对阵三十万拥有火器配备的大军，胜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黑姆河已成了一片杀戮的战场。西志边陲告急，更是增添了他无法抽身的理由。

他不能公然忘私，不能眼睁睁看着流风帝国在流炎大公和外国联手中陷落，人民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不能就这样走。更何况还有一个江恨水等着他，等着他一决胜负，为流风武者正名。

他必须撑下去！要么等张逸臣出现，要么，就等着和流炎同归于尽！

十一月二十一日，天空下起了大雪。流明远坐在帝君身边，默默地看着周围空空的座席，苦涩地一笑。

这是一场决定天下第一的战局，可讽刺的是，那些买了高昂票座的人却来了不到十个。观众少得可怜，流炎大公反叛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已经弥漫了整个帝都，人们早早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天下第一？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关注这件事，他们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命。

生死关头，人心竟是如此可怕。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抛弃尊严，抛弃家庭，甚至……抛弃国家。

流风霜就坐在他旁边，牵着他的手。她默默地打着冷战，一双雪亮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覆盖起来，像是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光芒。

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哥哥。而现在，她想看见的第二个人，是那个男人。

他会来吗？

一袭白衣出现在了竞技场中，他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流明远默不作声地站起，通过长长的通道，站在了他面前，抽出了他的剑。

江恨水没说话，他面色肃然，也同样抽出了自己的剑。剑尖下垂，直指地面，纷扬的雪花中，天下第一高手傲然挺立，目光森然。

流明远目光忽地大炽，他散发着浓浓的杀意正要冲上，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上。呛人的烟雾缭绕升起，遮掩着江恨水骇然的目光。

“我的决战，你怎么上来了？”

流明远回头，一个男人站在他背后，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个欠扁的弧度，他的眼睛忽然就睁得老大。

“怎么是你？！”

流风霜捂住了嘴，目光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温柔地为她拭去眼中的泪滴。

“小阿霜，我来为你实践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