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般。
欧洲的一栋别墅里,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中国男子,站在了门口里。
屋子里挤得水泄不通,女的个个都哭喊着,那声音,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的阵势。
不过,这里确实是死了人。
躺在水晶棺材里的人正是黑手党的现任教父,也是收安之痕为义子的老人家。
教父已死了几天,堂里的人并没有把消息放出去,实在是瞒不住的时候,才不得公告于世。
至于教父是怎么死的,堂的人纷纷质疑,谋杀,自杀,被病魔折腾而死,等等的。
安之痕只皱了皱眉头,这情景已经在持续几天了,这些没有用的人,还在这里哇哇大哭。
“少爷到。”
响亮的声音如同雷声一样响起来,整个屋子里的人,一一止声望向了门口。
只见门口是安之痕笔直的身影,他信步走进去,冷冷的看着那些哭着的人,宛如杀气似的,将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十度左右呢。
那些人见着是少爷,该说话的时候才说,该哭的时候才哭。
虽然没有那个老头子的庇护,毕竟这个少爷还是少爷,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他残忍的一面,丝毫不留情的一个人。就算是当着那老头子的面,竟然把三叔的脚给伤了,差点就残废了。
这样的一个人,说不怕是昧着良心说的。
在黑道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木有见过一个刚出来的小孩子,居然面不改色的杀人。
总得来说,尽量不惹他。
“明天下葬前选出教父。”声音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坚定的成份。
杀了这么多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畏惧,面对这些人,就好像是面对那些被自己亲手杀掉的人一样,从不害怕。
父亲一死,很多人会借此机会,到处宣传,想坐上教父之位。
他的日子,又将是一个血腥的时代。
“一入黑手党,终身都是。”
这是父亲对他说的一句话,印象是最深刻的。
就好像是,你杀了人,尽管是杀一个,你一辈子都是杀人犯,永远都逃脱不了。
他必须坚强。这里没有人会想到你,只会想着该怎么样去整死你而已。
教父是每个人都想当,就好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样。
“没有血缘关系的就不要来参一脚了。”接着安之痕的话,有人犹如蚊子一样的低估着。
安之痕一个扭头,手上的匕首就硬生生的插在那人的心口处。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眼神犹如地狱的使者般,冷的声音开口:“今天,我不想杀第二个人,谁若想陪葬的,尽管试探。”
父亲都已经准许他为教父了,这些人根本就是活腻了。
假如杀几个人能把威信建立起来的话,他会连眼睛都不眨的动手。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逼着他所做的。
以前,他要的就是安静的生活,即使是进了黑帮也是那样,不惹是生非的,可是,有些人偏偏不让他如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他,就连他最喜欢的女人也敢下手。
这些人当中,最巴不得他死的人是三叔。
别以为现在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以后就难免了。
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对于少爷多少有点儿畏惧的。
上一次,当着教父的面,刺伤了三叔。不说三叔的堂里的元老,教父生前都敬三叔几分,这个刚进来的小屁孩,连眼睛都不眨的一刀飞过去。
这些事情,在黑手党里的历史可是史无前例的,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简单。
安之痕伸出手来,示意着身后的人有所行动。
詹森见这个暗号,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屋子里的人,开口说道:“教父的死,大家都有所畏忌,但是,在这里的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抓到凶手的情况下,我决定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欧洲半步。”
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是谁,都不能离开欧洲,有若是离开,就当凶手来执行。
话音刚落地,就有人在嚷嚷大叫了。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跟班而已,居然敢禁止我们的行动。”
安之痕循着声音望过去,知道说话的人是三叔的一个手下,好像叫什么罗杰的。
胆子是大,可惜是个蠢货。
詹森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平时间的各种命令都是由教父决定,再由他宣布的,教父一死,就有人不满意他的工作了。
“你杰罗也和我一样,一个小小的跟班而已,禁止你们的行动只是为了找出凶手,帮教父报仇。”
詹森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人。
想用这个办法气他,未免也太过聪明了,他可是出了名气的冷血之人,没有情绪的人。
早就知道三叔看他不爽了,以前三叔的人找过人杀他,只不过后来都被他所杀掉的。
很多事情上,三叔都和他的意见不一样的,就好像这次选举教父一事。
“找出凶手,说得倒是挺好听的。”杰罗听后大声的笑了,神情里几分得意洋洋的笑。
第二次。
安之痕又是冷冷的眼神飘忽过去了,两次机会已经用光了,这个人已经可以去陪葬了。
很多时候,一般人他都会给三次机会的,可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就在詹森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安之痕摇了摇手,一双如同鹰的曈眸,望着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嘴角扬起一个极其迷人的笑容,轻声的说道:
“我亲爱的三叔,这轮椅的制造听合适你的,我看着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轮椅就送给杰罗吧。”
每次开会,他从来不会动怒的,只会拿着一些看好戏的心来对待。
说句实话,看到他们满脸吃瘪的神情,实在是令人愉快。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双箭目上已明显的有些一些怒意,看着安之痕的时候,淡定的开口回应着:“轮椅我会送给他的,不劳你费心。”
本来就想叫杰罗刺激一下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越来越糟呢。
这个外人可是有点儿刷子的,看来下次一定要小心才是,免得被他摆几道呢?
然而杰罗一听到这话,一双眼睛上带着几分质疑,看着三叔脸上的表情是认真的,便咬着牙齿,叫了句:“三叔,你该不会是真的想送个我?”
他不是笨蛋,知道里面的意思。
打断他的腿,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呢,腿伤了,还怎么去泡妞呢。
三叔只冷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他比较认真呢。
安德.森不说杀了他,算是很好的了。
杰罗咬了咬牙齿,恨恨的瞪着安之痕,这腿伤顶多一个星期就好了,一个星期后才可以泡妞,他就忍着,记得这个仇,非得杀了安德.森。
这场貌似葬礼的会议,在杰罗的牺牲下,终于有了一致的意见,找出凶手才会解除禁令。
令安之痕欣慰的是,三叔似乎不怎么针对他,这又是哪一出呢?
坏人始终是坏人,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看来有所行动才行。
他看着天上,一望无际的白云时,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将要带上戒指了,而今往后,她彻底的就属于别人的了。
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吗?顾凉寂,你说过,不要爱上我,不然会很痛苦的。
可是现在,这个誓言真的就验证了。
爱情,真的很痛,比起现在的生活还要难受。
夜深人静时,小声的脚步里,她小心翼翼的走向洗手间去,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模糊不清的身影,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可是,顾凉寂心里清楚得很呢,不能够任性。
转身,离开。
楼下,早已经在等待的人,远远的就看见了。
顾凉寂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硬是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
。
“真的要走?”杰森.克再一次问道。
看得出来,她的心意早就决定了。
只是他不想她后悔,说不定真的有解毒剂呢。
他知道厉东臣已经拿了两支解毒剂了,就还差一支,但是并没有告诉顾凉寂。
他该不该自私呢?
“不然叫你来是庆祝的吗?”顾凉寂脸上的笑容是十分的凄凉,带着无意识的讽刺。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的,千万不要劝她,否则,她真的会留下来的。
她舍不得厉东臣,舍不得颜青他们呢。
抛弃别人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可是,现在是逼不得已的要抛弃他们。
假如,她没有去美国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可是,事情一发生,就无法改变的。
去了美国,唯一的好处就是认识了杰森.汉克。
厉东臣,再见了,不,应该是再也不见,想见都见不到了。
再过没有多久,她就不存在了。
生命的最后历程中,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这是她唯一想要的。不想看到任何人为她担心。
“你想去哪里?”汉克问道。
“有雪的地方。”顾凉寂坐在车里开口回答,雪白的世界,就好像是天堂一样。
“我先睡一下,到了叫我。”这个时候是睡觉的最佳时期呢,不睡觉的话浪费了。
顾凉寂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中。
汉克转头看了眼她,一张漂亮的脸上带着沉重的神色。
他不曾想到,美国一别之后,她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就好像是疼爱他的母亲一样离开,从此都不可能会见到的。
梦里,雪白色的世界,在她的脚步下蔓延着。
一个哀怨的眼神,正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无尽的怨恨。
顾凉寂穿着白色的裙子,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慢慢的走向那个眼神,带着几分好奇,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
这个眼神,像是她做错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然而,那个犹如透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狰狞起来,吓得顾凉寂连连后退了几步。
等到她站定后,脚下忽的就一滑,整个人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
这一跤,摔得真心有艺术呢。
顾凉寂并没有爬起来,只是有些恼怒的瞪着那个眼神,骂了句:“问你不吭声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吓我呢?”
有没有得罪它,为什么这么凶的,害得她摔了一跤呢。
“坏淫……”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委屈。
顾凉寂闻言猛地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的明细,越来越近。
许凉耀小家伙。
“顾凉寂是个坏淫,十足的大坏蛋,都说了要来看我的,人影都不见……”
坐在雪地上的顾凉寂闻言好笑起来,淡淡的说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
许凉耀那小小的身体,听不到一样,只一个劲儿的骂着她,边说边哭的。
“怀疑……骗我感情。”哭声越来越大。
顾凉寂急了,这家伙的哭声听起来真的很惨。
“小家伙,我在这啊,”急急地呼叫着,可是并没有人理会她。
不知道喊了有多久,喉咙也干了,喊不出话来了,他还是没有听见。
“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说过,不会离开的。”
很熟悉的声音,顾凉寂一抬头,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庞,带着怒意。
“厉东臣……”
厉东臣,我怎么会离开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你拿扫把扫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顾凉寂惊喜的叫道,完全忽略了其它。
她爬起来,伸出双手像一只小鸟似的,扑向厉东臣。
下一秒,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穿过厉东臣的身体。
她死了。
难怪他们都听不到她说的话,难怪他们都看不见自己,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厉东臣……不可能、”
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死呢,不可能。
雪白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颜色,让赤着脚站在雪地上的人,满脸是绝望。
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人的脸上能够是这么痛的。
是至心至极的悲痛。
不知道是谁说过,心不是莫过于死,而是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能够让人瞬间下跌到地狱里。
她错了,错得很是离谱。
对于人生依旧是有着很大的遗憾。
选择一旦走上,就无法回头了吗?真的无法回去了。
顾凉寂多么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回到过去。
再怎么去遗憾,始终是回不去了。
厉东臣,这一次,是永别。
她到底是怎么了?睡着觉的时候,脸上居然是那样的表情,让人看了有种想拍死她的冲动。
汉克向来就是那种温柔的人,从来不会升起打人的念头。
可是看见她,不禁有种心痛的感觉,还带那种不悦的情绪。
她不久就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再也见不到了,就连心疼的表情都不曾再次拥有。
可是,这一切真的如他所愿吗?
他心疼着她,从小就一个人在外面过着流浪般的生活,从来就没有管过她,给过她一点儿的关心,似乎看来,她的生活比自己要来的悲惨多了。
他只是在烦恼着来自家族,施加一些他不愿意接受的压力,从来就没有问过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是最悲哀的一点,世界上最亲的家人,就是逼着他走上那条不归路。
人生有多少人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奋斗过呢?很多人心中萌发出的念头,但是来不及行动就被某些人亲手扼杀掉。
身为一个王子,有着太多的悲哀。
宁愿是一个像顾凉寂那样的人,也不要生在这种家族里。
这是他之前的想法,可是在知晓顾凉寂中了纳米微机的毒后,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或许遇上这个女人,就是来改变他的想法。
那一瞬间,他答应了父亲,接受那些从不感兴趣的生意。
为的就是能够找出解毒剂。
有了一些强大的背景后,才会有机会寻找出解毒剂的下落。
父亲认识的人,多过他见过的人,所以,一些什么样的商业活动里的交易,都会有记录。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一辆银白色的威磷v3的车,忽的就抢先,强制性的停下,汉克猛地踩下油门,强迫性的停车。
果然,尾巴追寻的速度够快的。
然而,顾凉寂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醒了,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忽的,前方的身影,令她无比的惊讶。
他怎么追来?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不过是凌晨三点钟而已。
时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后而已,他就发现了,而且还准确无误的追过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厉东臣,他满脸怒气,就像是被人欺骗后才会有的。
是的,他的女人,明明就答应了和他一起面对的,居然一声不吭的就逃跑。
明天就是婚礼了,难道她就害怕面对这些问题吗?
他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个渣吗?难道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吗?他什么都不怕,这个时候,居然真的害怕了。
她非得这么戏剧化吗?这不是在拍电影呢?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可是一条生命呢?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呢,还有那么多人在乎的。
她的命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谁都别想夺走,即使是阎王爷,都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