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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书名:阴阳双鱼 作者:莫忘闲 本章字数:4361

更新时间:2013年07月19日 18:30


摩柯,不语。

阴阳双鱼32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杀母仇人就在面前,你会怎么办?如果被你杀了母亲的人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会让他知道实情吗?

何况,他是对你很重要的,需要辅助他来拯救世界的人呢?

“我杀了她。”

如此直接。

只余下,错愕的夏琦。

“你……你……”半晌说不出话来,夏琦此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摩柯。

作为自己的导师,同时是自己的恩人,而此刻又变成了自己的杀母仇人。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已经让夏琦的大脑休克。他自己一团混乱,已然无法再处理任何事物。这让他在纠结的情况下萌生了最简单的念头——顺应自己的本能。

正因不知该如何面对,夏琦只能选择去愤怒。尽管自己的理智所想的是克制,可夏琦已经无暇管辖。他只能对摩柯发泄着无名的怒火。

这怒火不只是母亲被杀的悲愤,还有这连日来的重压。

其实摩柯也看得出来夏琦的心思,毕竟他也是个活了万年的魔尊。他此时并没有让夏琦恢复理智——不然他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直接。

大吼了一会,夏琦将双手攥成拳,重重压着自己的腿,恢复了平静。他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终究还是比较理性。

“猫……摩柯,你先离开这房间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发泄完,一股倦意立刻涌上大脑,侵占了他的眼皮。他此刻只觉得很累,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这一连串巨大的变故早已压垮他那平凡而年幼的身心。

在几日前,他还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暗恋着喜欢的女生,读着乏味的书,回家后吃着不美味也不难吃的饭,和机器人一样不情愿得做完老师布置的任务,忙里偷闲得玩着游戏……他的人生一如既往得平淡、无趣而夹杂着一丝悠闲。

只是做了个梦、见到了一个人,接着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踵而来。天翻地覆的变化,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人生,毁了他原本对生活一切的向往。

他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不平凡的人,也从小就渴望遇到不平凡的事,立下不平凡的功绩,这也几乎是每个男生从小的愿望。不过当这一切真正来临时,才发现现实与自己所设想的幻想完全不一样。梦,永远都破碎得那么轻易。

原来毁坏的不只是物质,还有自己的思想和精神。

夏琦,已经从内而外得破损不堪。

他,只想冷静一会。或者说,让他去适应绝望。

当夏琦闭上眼,摩柯却并没有离开。

感觉到身上还有那重物压着,却并没有再在意。只是久了之后,那股无名火便又从心底冒了出来。他忍不住,想要再发泄一次。

他睁开眼,果然摩柯还伏在自己身上。

只是当他睁开眼后,摩柯却忽然变大,变回了原本白狐的姿态。

此时的白狐,并没有原来高贵的姿态,而是张开了大口,一副狰狞的面相。它厉吼一声,震碎了全医院的玻璃,几乎将夏琦震聋。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态发展的夏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立即晕了过去。当他意识稍微开始恢复的时候,他感到浑身没有知觉,肢体已经失去了控制,而耳旁还有风的呼啸声。

他努力转着眼球,想要看看周遭的情况。

他感觉不到重力,他猜到自己似乎正在急速下坠。

当他的知觉随着意识恢复的时候,他才发现,整栋医院已经在逐渐倒塌,而自己也正从六楼的病房内落下。

坠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在他开始醒来并且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重重落在地上。

他原本身体就很虚弱,从六楼这么生生落下自然砸得他头晕目眩。只是好在他有灵力与真气护体,在保证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这一摔也让他疼得睁不开眼,只觉得后脑勺有许多暖暖的液体止不住得流出,湿润了自己的头发,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自在。

虽然这一摔令他再次模糊了意识,但他的体力与精神力大致已经恢复,缓过来也并不需要什么时间。他缓缓爬起身,身体还在适应着这突发的糟糕情况而变得十分虚弱。夏琦刚立起上半身,便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甚至一时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精神恍惚中,夏琦体内的灵力开始自发得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口。无力的身躯下意识得站了起来,夏琦脚下一个踉跄,双手直接伸出拍在一道残垣上,让自己稳住身形来恢复。

当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夏琦立即重重得喘着气,贪婪得吸吮着周遭的空气,让大难不死的自己得到一定的补偿,从而令身体得以快速恢复。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夏琦根本没有发觉到。

等意识清醒了以后,夏琦也立即开始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摩柯会突然攻击自己?

不过这些都没那么容易想明白,并且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也并没给夏琦时间去思考。

夏琦的身体和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白色,已经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你母亲的确是我杀的,而且我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摩柯是在故意激怒他,可夏琦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此时的夏琦看上去是在质问,其实是在给摩柯机会解释,这样好让夏琦有理由劝自己冷静下来。

“用嘴巴是说不通的。”摩柯盯着夏琦的眼,记忆已经传输了进去,“我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夏琦低着头阴着脸,冷冷地问道。

“什

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如此果断得就杀了我母亲?”再也按耐不住的夏琦终于开始对摩柯怒吼起来,“以你的实力肯定可以保证我和我父亲没事的吧!你根本不必杀了我母亲啊!”

“因为情感,使人变得不果决,从而失去正确的判断。你是【命运之子】,保护你是先决目标,一切可能会影响你安危的因素和选择都要排除。”

“所以你就牺牲了我母亲?”

“是。”

“可恶……”怒不可遏的夏琦此时很想蛮不讲理,可天生偏理性的他却总想着如何找道理去驳倒摩柯,“也就是说,如果有必要,你也会毫不犹豫得牺牲我?”

“你是【命运之子】,是不可被牺牲的。”

“我是说如果!”夏琦显然已经对这机械式毫不变通的辩论感到厌烦了。

“会。”

依旧是机械式毫不犹豫的回答,令夏琦不知如何说下去。

“你……你就一点情感也没有吗!”

“有。”摩柯的回答令夏琦感到了一丝希望,“不过我会直接选出最正确的答案,因为这才是真正正确的。”

“你……”夏琦一时无话可说。

“从某个角度而言,梵古耶大人就是你们心中的‘上帝’、‘佛祖’、‘安拉’、‘梵天’等等对神的信仰的化身吧?”

夏琦不知为何摩柯会突然这样说,只是讷讷得点了点头。

“在你们的心目中,所谓的【天】应该是仁慈、博爱的吧?毕竟梵古耶大人代表的便是宇宙【阴阳】中【阳】的这一部分,在你们这里也可以称为‘绝对完美’和公平的。是吧?”

夏琦依旧不明所以,只能很坦诚得回答“是。”

“既然梵古耶大人应该就是你们心目中最‘正确’的存在,那么他的选择应该是绝对正确的吧?”

夏琦此时终于明白了摩柯想说什么,可已经说到这了,也无法挽回。

“如果是梵古耶大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夏琦虽然也明白这么选择从理性上而言是正确的,可他依旧无法原谅,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没办法,我还是没办法……”

“是,你是人,自然做不到如此理智。”摩柯冷冷得说道,“不过你得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你是【命运之子】,和梵古耶大人一样,你所谓的【爱】不是小爱,而是博爱,甚至可以为此而‘无情’,去牺牲小爱的【爱】。”

“那你是希望我没有人性吗!难道你们所要的【命运之子】就是一点小爱也没有的人吗!”

夏琦责问着,但他自己甚至开始动摇了。到底哪一方是正确的?到底拯救自己的母亲是不是正确的?理性与感性,人生永远如此纠结。

“不救自己的母亲会被世人责怪,我良心过不去。为了救自己的母亲放弃了世人也会被世人责怪,我良心也过不去。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夏琦,终于诉说了自己的无奈。

“那你的本能,会让你如何选择?”

夏琦,摇了摇头。

“不知道……”

这个回答,正常而又不正常。现在的夏琦,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良久的沉默,当他再抬起头,又对上了摩柯那对正在发光的眼。思绪,在瞬间被抽走,在无限的时空中轮回,绕得自己直想吐出异物。

那是火焰,时空平静下来后夏琦看到的第一个东西。

当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有着危险,而若要救她则要付出自己也有可能死去的代价。而夏琦,也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

这个世界是如此得真实,让夏琦真的感受到了压力。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在真实的呼救声与火焰的温度中,夏琦如同真正置身于梦境,忘却了这只是一个虚象。夏琦,当真了。他此时,是真的在纠结。

他,犹豫了。

当他犹豫得决定好目标,当他想动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磐石般沉重。他无法移动自己的四肢,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母亲在自己的眼前被烧死。而他自己,也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这就是你的选择?”

“不!我并没有选择一直站在那不动等死!”夏琦反驳着,可他其实已经泄了气。

“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摩柯停顿了一会,“你选择的,是【犹豫】。”

夏琦一惊,什么也说不出。

他本想说一句“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却也说不出来。

猛地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赞同摩柯。可他却依旧不愿承认,他的本能让他去质疑摩柯、反对摩柯。他这是在将错就错,这便是人的本性。

“人,往往会本能得去反对另一个人,并且即便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会不停掩盖。这便是,人。”

当这句话出现时,夏琦真的说不出话了。

当自己的心思被完全摸透时,夏琦心底浮现出的本能便是强词夺理得去反对、去斥责、去无理取闹。那便是,智慧生物独有的本能。这就是——

人性。

“难道我在以偏概全你都看不出来吗?”

摩柯,已经得到了“胜利”,却故意说出自己的破绽。

“难道你所谓的‘人性’,不包括亲情爱情这些你认为美好的东西吗?”

夏琦不知道摩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到了这个时刻,夏琦才终于明白自己和摩柯的差距。什么辩论什么争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人性有美有丑,你是要我只保留美好的一面吗?”夏琦无力得说着。

“半对。”

面对这种回答,夏琦早已失去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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