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脸庞，还有额头上已经结痂的疤痕。昨天让花花去送了那首诗，他没有过来。看来，我得过去了。我换上了以前经常穿的素色衣裙，让花花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像当初我第一次在西子轩见到他那样。

去御书房的路并不长，我今日走着却像穿越千山万水般艰难。今日王顺候在殿外，见了我赶紧迎了上来。

“姑娘，皇上在御书房等着你，一夜未曾歇息……”我心中一紧，他这又是何苦。

他顿了顿，又轻轻地说道：“姑娘，也莫跟皇上置气了，老奴看得出来，皇上是把你放到心口上的……”

他以为我在跟赵顼闹脾气，我只朝他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在这宫中他也算是帮我不少，随后大步踏进殿中。我看到一抹明黄深陷在奏折中，约莫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他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我。他眼眶凹陷，胡渣丛生，好几日不见又清瘦了。

“你今日打扮的很特别。”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我昨日的诗句没有送到他手中一般。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件衣服，记得吗？”我轻轻地笑开了，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悲还是喜。

“当然记得，你美的像个仙女一样。”他也笑了。

他突然起了身，直直地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我可以说些什么，才不会伤害他，伤害自己。他走近了，一下子把我搂入怀中。我愣了愣，顺势把脸埋在他胸前，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好久，我们没有这般安安静静的相处了。良久，他才松开了手，轻轻地抚上我额上的疤。

“对不起……”

“早就不疼了。”我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哭。

“嫣儿，别走，留在我身边，好吗？”

当赵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殿中突然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我无法给他回应，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似乎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些多余。我就这样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顼，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吧，心中的伤，逝去的人，还有那些发生种种……。

“如果是景儿那件事情，你知道我是逼不得已……”赵顼说着，突然轻声道：“嫣儿，我向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决不再发生，好不好？”

我苦涩地笑了笑，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算没有景儿，也会有其他的人，发生相同的事。我们俩，都不是肯轻易妥协的人，如果不能放手只会让彼此伤的更深。

“直到如今，你还是不懂我。”我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是皇帝，你有你的原则，而我也有我的坚持。”眼泪终于轻轻地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嫣儿别哭！”赵顼有些手忙脚乱，伸手轻轻地拂去我的泪珠。

“嫣儿，别哭。是我……是我自私……”赵顼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他的眼眶也有些红。

“我曾经想着一定要好好保护你，没想到却一次又一次让你受伤。我自私想着地把你这样留在身边，可是你却越来越不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