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蝶此时已知道佳然在这一年多里的大致情况,回家后却还要装作什么也不清楚,面对赵赫楠整日的酗酒成性打架斗殴,好几次都已经把话放在嘴边,终是咽了回去,或许佳然的想法是对的,所有的事情等当事人自己发掘。
赵赫楠这天又是老早的出门找兄弟喝酒,喝的醉醺醺回家,人还没靠近,身上的那股子味道就刺激着人的鼻腔。
捏着鼻子躲过,钱玉蝶就差一砖头拍上去,如此烂醉,连眼睛都是充血的红色。
“哎呀!又是这样!整天就知道喝喝喝,不知道明天开学吗!”芳才下楼,就看见赵赫楠跌跌撞撞的朝自己冲来,勉强的逃过被撞翻在地的危机,上前去搀扶着往房里带。
“明天开学的人居然没有一点觉悟,真是苦了金玉整天在外奔波,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将赵赫楠放在床上躺好后芳自言自语着下楼。
看着楼上的方向,钱玉蝶沉思良久,这究竟是谁一手铸就的这场离散风波?终究还是太在乎,即使自己知道,却也收不住。
这么给双方的惩罚,会不会又太重了些。
“孩子,今天在学校学的怎么样?还吃得消吗?”坐下,将切好的水果递到女儿面前。
“还好,跟牢里学的都能搭上边。”
“别老是说牢里牢里的,都过去了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对了,那个佳然怎么还在你们班里?”在学校见到佳然真是将自己吓了一跳,说是辍学好久,怎会重回学校?
“佳然生病了,现在病好了当然可以在学校,正好文理分科,我就这么分到了她们班上,现在我们都挺好的,你别瞎想什么,也别觉得人家哪里不好,少在二妈面前说什么!”最了解母亲有时候无聊了嘴里会多说话,也最怕母亲会在二妈面前唠叨佳然什么,整的人家的复合的希望都没。
“我哪有那么坏啊,之前是有点,那她不是还救了咱们吗?我怎么会说她什么!”不满意女儿对自己的不信任,把腮帮子鼓起做生气状。
钱玉蝶低着头不说话,这时候也不想与母亲争论什么,脑袋里第一次会为了别人的幸福各种担心纠结加着急。
睡在床上,明确的听见关门声,赵赫楠将手机拿出,看了眼时间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真的快开学了,自己能够完成母亲多年来的心愿,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吗?呵呵,可笑。自从母亲参进商业圈并且效果不错,自己就逐渐变得懒散,只想着你以后坐等钞票滚滚而来,只是这种想法只在喝醉酒的时候有过,清醒时的自己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愿望是要自己创出一番事业,可自己却在这里抱着酒坛子撒酒疯,对着陪酒小姐无理取闹,对着不认识的路人相拥哭泣被痛揍。
任何人说的话自己不是听不见,甚至被说过很难听的话也毫不在意。
不是不爱你,李佳然,只是不知道以怎样的一种方式面对你。
当时汪梦如那么急切的呼唤着你的名字,是伤到哪里了吗?可是我没有勇气去问,只敢在深夜肚子回到那片小区,摊在公园的某个角落回忆这些过往。
如果让我再见到你,你会不会原谅,曾经在你被人掌掴的时候冷眼相待,不管你就这么走掉?你是否会原谅一个面子大过天将你抛弃的窝囊废?
这一切不是我所想,只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谁知道母亲真的会同意自己的想法,谁知道李威真的会同意妈妈的想法?谁知道这一切只是我俩的幼稚行为导致?
这段时间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恨自己,无时无刻不是将另一个陌生女人想成是你在对待,无数个放纵的黑夜,无数个悔恨的早晨,如果让你现在的我是这般浪荡不堪,你还会接受吗?
这么一个愚蠢到报表的失败者。
昏昏沉沉的睡去,泪水却还在止不住的流。
大早,金玉特意留在家做了早餐,看着儿子和侄女吃完。
“走吧,都收拾好了吧?有没有什么忘了带的?”金玉看着儿子手上的两个大行李箱,生怕再遗漏点什么,毕竟住宿缺了什么是很麻烦的事。
“没有了,走吧。”
钱玉蝶面对这母子之间的交流从以前的滔滔不绝,到现在的少言寡语,只有苦笑这变化伤透了每一个的心。
“小蝶呢,你东西都带齐了吗?”见儿子已率先上车,赶忙转身问还未出门的小侄女。
“你还不放心我啊!我什么时候出国岔子了?”调笑着将气氛转为较轻松。
一路疾驰,一路无话。
佳然一脸苦逼相的跟在死党身后,这么个大太阳,晒得人想直接住进冰箱。
“快点啦!你这么慢是想和蚂蚁比速度哦?”走了老远回头却发现佳然还在身后愁眉苦脸。
“这么热的天,走太快我吃不消啊!”大喊着表示抗议,才刚出门而已,后背竟已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墙。
汪梦如摇摇头,直接上去抓起佳然的胳膊,
拖着走进班。
钱玉蝶坐在班里无所事事,就听见不远处走廊上传来佳然的抗议声,也不知是为何,只是看见汪梦如牵着佳然的手进班这么副场景自己好生羡慕。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这样生活,也从没有人真正是为了和自己做朋友而靠近,了解这一切的自己,也没有拿什么人当过一回事,现在遇到佳然和汪梦如这俩活宝,不知不觉也想融入其中。
“早上好!”汪梦如看见钱玉蝶一脸灿烂的打着招呼。
“啊!早上好!佳然?早上好!”看着汪梦如身后那人还是那一脸苦逼相,一个没憋住,喷笑出声。
“哈哈,佳然有一天也会被人这么对待啊!”
“别笑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李佳然永远臣服于汪梦如脚下,这都是大家公开的事情了!”无奈的透露自己被人欺压的命运,却让人笑的更欢。
“哎呀,你还笑!看我不打你!”来到钱玉蝶身边抄起拳头砸下,惹得她躲闪不及连连叫饶。
老班一进,整个教室就剩下佳然三人的打闹声,陈芬满意的笑笑,很难得的没有出声制止。
“这个新同学可是一年多没有回来上课啊,和大家也还不熟,大家可要多帮帮。”站在讲台上温和的说出,和平时的威严成反比。
“是……”台下一片懒散,唯独佳然和汪梦如的声调特别高。
张凡宇默默地回头看了眼钱玉蝶,两个人无声的笑笑。
钱玉蝶不知道张凡宇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总会在自己心里激起波澜万丈,只是一个身影就可以使自己牵动整个心脏,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能让自己为止吸引。
在赵赫楠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让自己这样的人。
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太拿赵赫楠当回事,什么都依赖着,什么都想着他,导致身边错过无数真心喜欢自己的好男生,豪哥亦是如此,这么执着的追求自己,即使是无恶不作的大混混,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憨憨的,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种人是自己没有珍惜的,当时的自己竟然也不敢去医院探望,这么胆小如鼠,这么不堪一击,这么伪装着成功者的身份,只有自己一人乐在其中。
钱玉蝶,你是残花败柳,妄想着得到谁的真情?
无数个黑夜总能梦见自己被糟蹋的那个时刻,往往会从梦中尖叫着惊醒,抓住床单止不住的颤抖,这肮脏的身体,已不配得到谁的关怀。
无论是谁,都不要。
赵赫楠费力的将行李搬到宿舍,看着这特小号的房间居然放下六张床,咋舌。
“你好。”最先来的一哥们激动的站起,伸出手向赵赫楠打招呼。
两手相握,帮赵赫楠将行李收拾好。
“谢谢。”说着本地的方言,却见那人尴尬的不知作何反应。
“对不起,我是外省得,还听不懂你们这的话。”挠挠头发,朝赵赫楠抱歉的笑笑。
“啊……没事,我以后说普通话就行了。”
看着舍友一个一个接踵而至,赵赫楠也帮着其他人卸行李铺床,这么久违的单纯的男人间的交往方式,是自己想过太久的。
“大家都是哪个高中?”最大的一人自然成为了舍长,开始须知大家自我介绍。
“我是旁边的高中直接升上来的。”赵赫楠作为第二大,第一个发言。
互相介绍完,瞎扯着自己曾经的笑话,就这么熟悉开来。
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极其简单的,不像女孩子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只要说打篮球,再不熟的人也会玩到一起。
这六人就准备在这刚认识的时候出去打几盘球赛。
可赵赫楠也没想打会意外遇见某人。
“唉!你就不会轻点扫吗?看这飞尘满天飞的,欺负我闭鼻炎是不是?”佳然抱着扫帚两手叉腰,被安排扫操场这么个缺德的工作实在是坑爹。
“这地上除了灰就还是灰,班主任这不是耍我们吗!”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随即听见扫走被大力丢下的声音。
赵赫楠几人拿着篮球来操场,就被突如其来一股灰尘雾给逼退,心情跌倒了谷底。
“干嘛!谁做的清洁啊这是!”
再一看,几个高三学生顶着烈日汗流浃背,脸都被晒得通红,拿手遮着太阳看着自己。
“佳然?”赵赫楠不确定的瞪着某人叫唤。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第一反应回头看去。
四目相对,这过往的点点滴滴划过,佳然笑了。
“是你啊。”
“是你。
“过得好吗?”佳然问道。
“这么俗套?”赵赫楠调笑。
“那就不俗套,想你了。”
“还是很俗套。”
一干人等鸡皮疙瘩无止境的掉落,面对这对白,只有无言的转身。
想你了,赵赫楠。
我也想你了,李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