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03月16日 00:13
她的那几处陪嫁铺子、庄院、良田,早在几年前因经营不善低价转卖出去,得手的钱也早花了个干净。
而今,她唯一剩下的,可拿得出手的,只是这小匣子里的嫁饰。
一个没有嫁妆存底的妇人,在这深门大院里,若有一日叫人知晓,那是会叫人唾笑的。
这些年,她看着自个的嫁妆一个一个的减少,她依然固守的抱紧这小匣子,不动半分遐念,只为保留她嫁做人妻的尊严,可事到如今,她保不住了……
颤抖着手轻轻的打开匣子的盒盖,紧瞧着那一盒子的珠宝翡翠,金镯银簪,泪不由潸然而下。
“就这?”
无间赌坊,账房里头,裘千瞅着席容云怀抱在手,宝贝得跟命根子一般小心翼翼打开的玩意,一双虎目瞪得老圆,险些凸陷出来。
他要的可是银票,亦或真金白银,整这些个女人玩意作何?
“我手上没有现银,这些东些不敢说有多贵重,却是货真价实,抵你这一月的债务绰绰有余。”他这里是赌坊不是当铺,席容云知晓她就这般拿着金银首饰过来交差,会被为难,可她也是无计可施。
与无间赌坊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所涉过节,她事事亲为最好不过。
但她好歹是个尚书夫人,有头有脸的,若叫人得知她进出当铺之地,她的脸面何存,更何谈还是典当她的嫁妆。
裘千经营赌坊数年,见惯了奢侈之物,挑眼一看,便可分辨那布裹里那些物件的成色、贵重如何。
嗯,确如席容云所说,只多不少,裘千私心里估量着,可眼里怎么瞅怎么嫌弃。女人的东西,还是用过的,哪里及得实实在在的银两来得合适,如此一来,他还得着人去当铺一趟,麻烦。
裘千是个折腾人的主儿,对手越是处境难堪困窘,他愈是兴奋战斗昂扬,依照以往的处事风格,今儿个,他怕是非得逼着席容云忍气吞声亲自往当铺领银票去。
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了又碾,这戏才看着过瘾。
可到底,最后裘千还是收了下来,只因为,某个突然心血来潮的主子竟大发善心内功传音说,“想想一门贵妇连压箱底的嫁妆都捣腾出来了,真真是逼至绝境无路可走了啊,既如此,点到为止就消停了,别叫你那么一逼,人生无可念了去。”
裘千做事心狠手辣,这一点,他自知得很,可这做派不还是他这主子教的么?被主子吐槽品行恶毒,裘千觉得哀怨了。
席容云前脚一走,裘千赶紧从案几的座椅上腾身而立,那速度跟火烧屁股似的,仿若那椅子的椅面上沾了啥害人的毒物。
不多时,室内一侧屏风处走出一俊朗贵公子来,紫衣玉面,黑眸璨目,体态卓然。
随后而出的,是一个头稍显矮小瘦削,仆人装扮的随侍。这侍从一看便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见着裘千这威武大汉的刹那,挤眉弄眼的冲他嘲笑起来。
“呵,还尊称什么裘爷,依我看,跟滚球的球差不多,一见着咱爷啊,跟老鼠见着猫,滚球了去……”他故意拖着尾音,生怕气不死对方。
“你……你个瘦脚猴子,再瞎咧咧,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被裘千威胁了,侍从也不怕,反是凑过来鼓动说,“来啊,来,今儿个打不死我,你姓滚球了去。”
男人也不理他二人的暗暗较量,沉冷间,径自朝裘千让出的地落座,宣纸一铺,紧着研好的墨,行云流水,提笔而下。
“千儿,把这信送到皇觉寺去。”
二人之间习以为常的假把戏正闹得起劲,裘千突的被主子这么一唤,忙停手下来。
接了那信函一看究竟,裘千挠挠头,瞪着眼忘了主子一眼,有些不明。
沐乔河是个爽快的生意人,说好的每月替那徐常生还债,月初头一日及早便差人把钱整齐送了过来,还说月上开头,添财进账,好兆头。
为此,这么一接触,一扫以往的传闻,弥彰欲盖,裘千对沐乔河印象很是不错。是以,那日一早,沐乔河匆匆赶来说过几日得劳烦他帮腔做事一回,他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
他是应了沐乔河的要求,选着日子借着她日期而至,未如实按约归还债务,去讹那席容云一回,可……可他没答应还得把这事件结局信函遥寄告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