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我真是小瞧了你。真不愧是林长安的女儿。”

心中几乎没有任何涟漪，我直愣愣看着那块地毯，想象着当时她的模样，喃喃道：“我从来也没有否认过，是他们的女儿。从来也没有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

“所以，我不像你一样遮遮掩掩，虚伪贪婪，一人千面。”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他，我道：“你不就是想从商吗？不就是想出其不备的给整个商界一击么？不就是想分张怀烈的一杯羮么？你也知道陆家很美味，所以你把你国外的叔叔找了过来，那你好歹他妈的也给他改个名字啊，刘向荣刘宽，别人查不出来我还不知道吗？那次我去燕更会馆，你为什么那么放心不跟着去，我回来满身是伤，你为什么不问遇见了谁。后来分开了，为什么你就不见了，你在逃避什么，你在谋划什么。你想让刘向荣吸引张怀烈，想让他进入张家，其实他不就个傀儡吗？你不才是主权者吗？你玩这种游戏做什么？想当妓女又想立牌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下三滥啊。”

“林若。”他的笑有些轻飘起来，黑眸深邃却有些失神，尖瘦的脸苍白僵硬：“你真的，很厉害啊。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五年，我白付了。”

“付？这是什么意思？”我握住扶手冷冷看着他：“你一进来就说自己五年过的像行尸走肉一样，这会见我家破人亡的，才觉得感同身受的活过来了。一个死人都能付出？这真是我这么多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刘宽，醒醒吧。谢幕了。刘向荣拿着热乎乎的合同等着你呢，上面有张怀烈的签名。你不去瞻仰一下你的合作伙伴的亲笔吗。”

“我想问问你。”他后悔了一步，怔怔的看着我：“你会有一天突然对张弦这样变脸么，你会在你们亲吻之后突然说你不爱他么，你会毫不留情的离开他么，你，会么。”

“你知道你爸妈为什么起名叫你刘宽吗？”我好笑的看着他：“他们是叫你心宽一点，不是叫你管的宽一点。行了，你赶紧走吧。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

“林若。”他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现在的心里，有一点点的疼或者痛快么。”

“刘宽。”我抬眼看了一眼钟表的指针，那上面整齐的指向七点。

“平时这个时候，我们都放学回家了吧。”我看着巨大的黑色的指针，淡淡道：“我们会脱下校服，扔下书包，我们会把自己浸泡在家的味道里，我们会变得轻松鲜活。他们的车会缓缓停下来，有车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有洗菜切菜的声音响起，有撒泼抱怨的声音响起，有人在眼前走来走去，电视频道被换了又换，慢慢的，会有香气散发出来，会有家居服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欺骗你。你以为你拥有的你看见的都是你的。”

目光下移看着他僵硬的脸庞，我低笑道：“可是，我终于知道了我以为的都是假的，生活用假象温暖了我，再用真相冰冻了我。我可曾责怪过它的残忍和善变？当世界被击垮的时候，当日光变成冷眼，微笑变成刀锋，怀抱变成屠夫的时候，谁问过，我想不想死。”

“刘宽，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指了指我的胸膛：“因为我的这里，已经死了。你刚才问我会觉得疼或者痛快么。很抱歉，我不会。我亲爸亲妈往我这里开了一枪，你还指望能在这里激起一点涟漪？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手抬起，指着门的方向，我冷冷道：“滚出去。做你的大业。以后你把林长安搞的落魄街头我也不管，只是现在，你要是还敢在这里站着。”

手腕一转，我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我就开枪。”

过了很久，我的余光再也没有看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

只看到一滴泪落在了地毯上。

抬手摸了摸眼眶，有更多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世界安静而空旷。

我突然就记起了在袁森的口袋里翻出的录音带。

当我把它放进录音机的时候，它放出了一个娇软却又慌张的女声。

“……原谅我这段时间的失踪，可是我不会后悔我的调查。你要注意刘宽的一切，他很有可能会置你爸和张家于死地，刘向荣就是刘宽的叔叔，他本身就财力雄厚，刘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以达到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合作。我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缺钱，也不稀罕地位……林若，你一定要注意一点。我利用了荣昊太多的人脉，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我的用心，我已经在国外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荣昊在哪里……”

缓慢的磁带的沙哑感在我的脑海里蔓延开来。

我身边的人，都曾品尝过孤单的滋味。

死亡或者背弃面前，他们独自离开。让我看不到他们的模样。

今天，终于换我。

张弦，当我的心遍体鳞伤的时候，我终究无法拿它继续爱你。

我不配，

我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