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钦辰被他的举动逗得呵呵地笑出来，充满疼惜地无奈摇摇头，这孩子呀！寇睿轩离开后，亭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寇钦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品茗了一口。拿起书本来，可是思绪却跑远了。寇睿轩人尽管离开了，但是他的影响还在，他免不了要想起他方才回来说的关于西施的事情。当年分明就是让贾全帮着官府做事的，收入还是不错的。尽管事情早晚都会结束，但是她认为照着师爷的机灵，那只要是有活肯定会照顾他的。那这样的话，日子应该不至于如此窘迫。还有他那个表哥，捕快的油水可是不错，倚着两家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凝眉思考了一下，这才扬声吩咐道:“赵安，你去把师爷给我找来。”赵富经过三年已经升官成了一个小管事了，尽管他很想回来伺候，但是寇钦辰可不自己有这么高的规格拒绝了。赵安就是赵富在拒绝之后推荐给寇钦辰的，人也很是机灵。听到寇钦辰这么吩咐，立刻应声跑了出去。

师爷听到寇钦辰的召唤，立刻就丢下手头的事情忙不迭地赶过来了：“舅老爷。”

寇钦辰从书本上抬起头来，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师爷推辞了两下，最后在寇钦辰的对面入座，正襟危坐地留心观察着寇钦辰的表情，心中猜测着自己被召见的原因。

“师爷，三年前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小伙子还在府衙吗？”寇钦辰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询问。时间长了，真的不记得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是西施大姑姑家的儿子。

师爷听了他连个人名都叫不出来，那是一头雾水的。先是愣了愣。旋即就明白过来了。虽然寇钦辰不太清楚了，但是他却记得。主要是因为当时成子被排挤出去的时候，他曾经犹豫过、担心过，毕竟他是寇钦辰推荐进来的人，这个人前脚走后脚就把人家的人给赶出去，就怕着这位舅老爷回来兴师问罪。苦苦挣扎是不是要为他说情的。可是知府大人没有反应，知府夫人也没有任何表示。时间长了，他也就相信了成子还真是和舅老爷关系不铁。也就是那个时候走了一下狗屎运。过了就没这个命。然而万万没想到事过三年之后，寇钦辰重回这里的第二天就重提此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兴师问罪吗？心中将当时鼓动他的人全都骂了一遍，干脆装傻：“舅老爷，你说得那个，我们府衙里可全是小伙子。”

寇钦辰一双利眸看着师爷：“就是那个吴家豆腐坊的小伙子，对，姓吴。”拧眉沉思，他对成子的印象却是不是很深刻，“就是以前在府衙做事的贾全的外甥，我在离开的时候新录用的那个小伙子。”

当时就新增了两个人，姓吴的就只有一个，尽管名字没有说出来，但是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师爷不可能再装糊涂了。于是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舅老爷说的是那个吴成子吧。”

吴成子？寇钦辰回忆了下，好像就是这个名字，点了点头：“他还在吗？如果在的话，把他找来见我。”瞧着师爷那个表演痕迹很明显的表情，吴成子还在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贾全应该也不会在官府里做事了。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师爷叫苦，面上却不敢显露万分：“哦，舅老爷，老可正想和你说那个吴成子的事情呢。那时候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为人老实本分，肯干努力，和善又好说话。起先还是不错的。但是他就是有一点点太老实了，好几次都把事情给办砸了。这不就…….”用眼角小心地观察着寇钦辰的反应。

寇钦辰不动声色，优雅地抿了一口绿茶，停了好久才缓缓地似乎带着一点好奇：“是吗？那还真是我看走眼了，他脑子是怎么不知道转弯了？”

师爷面上一顿，这个说出来他都觉得有猫腻的，更何况舅老爷这样的人呢，干巴巴地笑笑，硬着头皮将寇钦辰离开的那段时间事情都给说了一遍。说完后，咽了一下口水，微微有些不安地说：“舅老爷，就是这样了。”

寇钦辰墨黑的眸子盯着他，良久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犀利的目光中无比显示着他的讥讽和不满。

师爷那是如坐针毡，早知道舅老爷会来这么一招的话，那他当时就不袖手旁观了，稍微帮衬一把了，那即使后来结果也是一样，但是他也不用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了。此时对他来说，每一分钟都特别地难挨了。

“那贾全是不是也不干了？”寇钦辰幽然地开口询问道。

师爷额头上的冷汗又是淌下来一滴，这是什么情况，舅老爷这到底和贾家是什么关系。说亲近，那要是想要出头干什么要等上三年，可是不亲近，这才第二天就问这些事情，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艰难地点点头：“嗯，工期结束了之后就…….”

寇钦辰幽亮的眸子凝望着师爷，插话问道：“真的是工期结束了之后才离开的吗？”

后背的汗争先恐后地往下面流淌了，师爷用手撑着石桌才算是稳住了身体，他真的很想点头。可是他那么锐利地仿若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神下，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点头，再次用力地咽了下口水，干涩地解释：“舅老爷，是这样的。本来是要等到工期结束后的，但是因为吴成子的事情，他很不平，干活总是不认真。然后他们就说他不太合适了。毕竟万一要是出点事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这才让他先回去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整个人越来越往下了，感觉像是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样就可以不用坐在寇钦辰的面前了。

寇钦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那还真是用心良苦。”

师爷的心因为他的笑容而猛然地一跳，浑身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进入了战备状态。

寇钦辰没有像师爷想的那样大声地质问表示愤怒，而是依旧保持着儒雅的神态，手捏着茶盖撇了撇几乎不存在的茶沫，嘴角维持着笑容：“师爷，你觉得我是这个很笨的人吗？这样的说辞也想来说服我，那请你先把自己给说服了再来同我说这样的话。”

师爷脸色彻底地垮了下来：“舅老爷。”

寇钦辰淡淡的视线睐过来，却是压力倍增：“是哪个人瞧着他们甥舅两个人不顺眼的？如此处心积虑的，这是不把我这个舅老爷放在眼里了。”

“舅老爷，是这样的。”师爷见实在是没有办法给隐瞒了，“您知道当年选衙役的时候，那都是有人想要插手的。但是后来没有能够成功。原先有你在这边镇着，那些小鬼们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动作了。可是你离开了，见着他们没有人撑腰了，那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挤出去，好让自己的人进来。”

“你们知府大人就由着他们？”寇钦辰询问道。

师爷轻咳一下，解释道：“大人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照顾到这些细枝末节的。而且吴成子确实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太让大人满意。大人也是一心为公。”

寇钦辰哂笑了一下：“在我面前收起这一套，你的意思是本少爷很闲是吗？还有时间来管上你们府衙的事情。”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是最不耐烦听的。他这个表姐夫他还不了解吗？自以为自己能力过人，但是又是个什么事都不想管不想理的。还不许别人插手。所以才这么些年都在这个位置上动不了。当然还是因为家族的势力，不然早不知道到哪儿去当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