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3月14日 11:39
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小木箱,缓缓走回客厅,然后轻轻把木箱放在茶几上。看了看长满铁锈的钥匙,她又叹了口气,轻轻将长满铁锈的钥匙插、进锁孔,轻轻用力捅了捅,锁就开了。
打开木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颗老实的纽扣静静躺在木箱底部。她不敢看箱子里面,所以便把脸侧向了一旁,只是缓缓将手伸进箱子,手指刚一触及纽扣,她突然便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手立即缩了回来,她感到心口一阵绞痛,眼前突然一黑,她赶紧闭上了眼。可是,那个肥大的身躯立即就在眼前晃动,那件咖啡色的衣服赫然就在眼前。她一阵痛苦,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本以为二十几年过去一切都该烟消云散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那不堪回首的时刻。
可是,她还是错了,在摸到纽扣的一刹那,她才知道心灵的伤痕依旧很深,深得不敢触摸。脑海里一阵凌乱,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的眼依旧紧紧地闭着,她没有勇气去看这颗代表伤心的纽扣,这颗从那个男人衣服上扯下的纽扣。自己毕竟还是忘不了青春年代那桩不幸,忘不了被那个男人用强的瞬间。那个慌乱的瞬间,她虽然没看清男人的面孔,可是却用力拽下了这颗纽扣。事情发生之后的几个月,她怀着羞辱和仇恨,四处寻找那个男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见了那件少了一颗纽扣的衣服,衣服静静地挂在镇中心学校院内的晾衣绳上。她终于转弯抹角找到了衣服的主人,但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个坏男人就是衣服的主人,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衣服的主人李向南温文尔雅,为人正派,绝对做不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怎么判定那个坏男人是另有其人呢?那阵子,张小河主张去告那衣服的主人,但她却鼓不起勇气,因为她怕周围那些人异样的眼光,更怕世俗的偏见,所以她选择了忍气吞声,何况她根本拿不准那个坏男人就是衣服的主人。后来的几年,架不住张小河的分析和判断,她便渐渐相信了衣服的主人一定就是那个坏男人。
如今,她再也不是二十几岁那个康秋敏了。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过了一阵,她慌乱无助的心就安静下来,只不过她的脸依然很苍白。她缓缓地睁开眼,抬手擦了擦眼泪,便怔怔地看着那颗纽扣。过了一会儿,她的心竟然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一丝涟漪都没有。这些年,她已醒悟,所有这一切都是孽缘,这一世的果都是前世的因,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会儿,她惨淡地笑了笑,安静地抓起这颗纽扣,捏在手心里。安静了一阵子,她缓缓叹口气,复又将纽扣放进木箱,轻轻上了锁,抱起木箱缓缓站起,缓缓走进书房,将木箱放回了原地。
香炉的三炷香已经快燃尽了。
她静静地看着香烟袅袅升起。
怔了一会儿,她重新抽出三炷香,点燃之后,轻轻插在了香炉里。
她轻轻抓起红木佛珠,闭了眼,默默诵着《般若波罗蜜心经》。念着经,她的心慢慢就如湛蓝的天空般明净,没有一丝杂质。
没等她把心经念完,门铃声突然响起。她轻轻放下念珠,不慌不忙抬手弄了弄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抽出湿纸巾擦了擦面颊,然后才缓缓走向客厅,走向大门。她知道,应该是张小河来了,因为他一定会和自己分享那种报仇雪恨的痛快。这么多年,张小河耿耿于怀的,其实也就是这点事。当然,她不能责怪张小河小心眼,因为男人对自己的屈辱往往更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