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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情归 chapter105 归西

书名:黑虎格杀令 作者:冰河小花鱼 本章字数:2246

更新时间:2013年10月09日 17:14


最后浮现在蒋曼妮脑海里的,是一个秃顶的男人的形象。

他是张二。

早在十年前,张二就得了胃癌一命呜呼了。想起张二油光发亮的秃顶和闪烁不定的阴鸷的眼光,蒋曼妮便深深地觉得厌恶。

有些人外表憨厚,天生也憨厚,有些人貌似憨厚的外表,掩盖的却是一颗非常丑恶和阴毒的灵魂。张二就就属于后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之中。她明白,在某种程度上讲,她的丈夫和她一生都毁在这个恶棍手里。

当年,在张家老院子书房里,她被诱骗上当,一番云雨过后,踌躇满志的张二像个撕去了一切画皮的恶魔一样,光着身子骑在她的身上,洋洋得意地说:“我有两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蒋曼妮想不出这个关口,他还有什么秘密要说。

“你知道五一年的那封使李大田丢了官职,卸甲归田的匿名信是谁写的吗?”

“是谁?”蒋曼妮问。她和李大田时候曾做过各种大胆的猜想,都徒劳无功。

“是我!哈哈!”张二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张开大口狂笑起来。暗淡的灯光下,他的麻脸完全变了形,散了架,变得狰狞万分。

原来向县里写匿名信举报李大田,就是张二和他父亲张直的杰作。

他毫不隐瞒,李大田的父亲就是被他的父亲张直设局输了水稻田并被逼上了绝路的。一九四零年他父亲张直骗李大田卖丁从军,根本没想到物归原主,将大田祖传的五亩水稻田归还大田。

从李大田回来提刀上门索要田契的那一天起,张直这个老贼就认定李大田是他的灾星,每日诚惶诚恐,非常害怕大田获知真相后找他报血海深仇,一直想置他于死地。

一九五一年,身为民兵中队副对长的李大田,带领人在大鞍岭抓捕了恶霸地主张直。张二获讯后震惊不已,第二天一大早,怀里揣着早就写好了匿名信偷偷地跑去县城,将信投进县委的信筒里。

张二说:“上鸡公山当土匪的事李大田从来不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我却知道。”

这正是匿名信的要害之处,李大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政治黑点。

“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呢?”蒋曼妮不解地问。结婚后一段时间,她与李大田新婚燕尔,恩爱有加,如胶似漆,无话不谈。李大田磊落坦荡,鸡公山的事当然也说过。

于她而言,李大田是完全透明的,她觉得这分明是一个男人的荡气回肠的充满英雄气概的故事。李大田没有及时向组织反映,是担心越描越黑被人误会。事实上正是如此。

张二说,他一个叫阿宝的远房亲戚,那时就在鸡公山上当土匪,见过被掳上山的李大田。李大田是鸡公山的大红人,他那时屁颠屁颠跟他后面当勤务兵。后来解放军大军进鸡公山剿匪,抓走了铁司令,“树倒猢狲散”,阿宝也跑回了家。

当土匪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且弄不好会被砍头的事。回到家乡后,阿宝哪里敢提?只说这些年一直在外地流浪,有时也帮别人打短工。

后来,有一次,阿宝和李大田在梅村石板路上迎面撞上。阿宝一眼就认出了李大田,李大田却没有留意他。见李大田骑着高头大马,挎着驳壳枪,神气活现,阿宝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不久阿宝来到张家村见到张二,一时嘴快,将鸡公山的事和盘说了出来,并一口咬定:你们的民兵副中队长李大田就是当年鸡公山的土匪副司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直和儿子张二恨得李大田牙痒痒,无奈老虎咬天,不知从何处下口。父子得知此事如获至宝,一个狠毒的计划在他们心中慢慢酝酿成熟了……

张二说,鸡公山的事李大田百嘴难辨,它就是李大田通匪的铁证。

张二轻蔑地说:“李大田这个大老粗,绝对想不到有人对他在鸡公山的事了若指掌,并且举报他。他更不会想到举报他的人是我张二。”

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张二说:“将你蒋曼妮弄到床上,也是我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

张二本来以为李大田被抓走了,必定一命呜呼,正在暗自窃喜。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解放军团长李才信回来了。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大田逃出了从鬼门关!

张二咬牙切齿地说:“我当时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将你弄到手。弄不死李大田,我也占有他心爱的女人,让他戴一辈子的绿帽子,让他在村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以泄心头之恨!”

蒋曼妮听了张二的话后,非常震惊和羞愧。她原来以为他乡遇到一位知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羞愧和愤怒交织的她奋力挣扎,想爬起来,张二却死死按住她。

她当时没敢将这一切告诉李大田,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她一心只想早一点逃离梅村。后来更不敢告诉李大田了,因为她害怕性情刚烈的李大田一怒之下杀了张二,甚至杀了她。

蒋曼妮甚至怀疑,后来的梅树林被捉奸,乃至自己被袒胸露腹吊半边猪,也是这个圈套中类似苦肉计的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她丢了贞洁,李大田也失去了尊严,他们的幸福和快乐也因此被彻底葬送,悲凉凄惨的一生也由此注定。

蒋曼妮甚至一直怀疑像梦魇一样纠缠他们的童谣,也是张二几十年前的杰作,目的就是要在李大田及他的家人心中投下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时无刻地折磨他们。——尽管张二从不承认,迄今为止也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猜想。

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如今张二已被埋在地下整整十年了,但这支童谣为什么阴魂不散,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被人传唱?

蒋曼妮抓住了一条毛巾,豁尽了生命最后的能量,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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