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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情归 chapter102 最后的争吵

书名:黑虎格杀令 作者:冰河小花鱼 本章字数:3336

更新时间:2013年10月09日 16:06


相对平静的十五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三日,再过两天就是鬼节,即梅村人说的七月半,是祭奠自己的祖先和已逝亲人的日子。在梅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许多人已迫不及待从镇上买回了纸衣、纸钱、蜡烛、猪头,默默地为祭奠做着准备。

秋日的夕阳将梅村镀上了一层炫目的金黄,正准备进入梦一般静谧的夜晚的梅村,显得特别的宁静和安详。

“梅花村,夫夷边,各家各户石板连。梅雨下,浪花喧,家家户户梅子甜。村西边,大树掩,年年岁岁落苦楝。”村西一棵大苦楝子树旁的晶光瓦亮的石板路上,一群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正在一边跳着绳,一边唱着一首很老旧的童谣。

女孩们轻盈的跳绳动作和童谣的节拍浑然一体。女孩们一次次跳着舞,一次次唱着这首童谣。她们小小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稚嫩的脸上洋溢着舒心的微笑。

村民们有些讶异,他们许多人还是三、四十年前听到过这支童谣。这些年来梅村几乎没有人唱过它,村民们也将童谣的歌词忘记得七七八八。不知道是谁又将这首童谣从昨天荒芜的记忆中捞出来教给孩子们唱?现在唱起来,节奏还是这样的明快,听起来还是如此的亲切。

村民们正在听着童谣,沉浸在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时,梅村忽然冒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这片宁静也像脆弱的玻璃片一样被打碎了。

争吵声是大苦楝子树下一户人家屋内传出的。这棵苦楝子树现在已长得足足七八丈高了,粗壮的茂密的树枝,像无数的手臂一样向空中和四周伸展,如同一顶墨绿色的大伞一样,将树下的数栋房子的上空遮蔽得严严实实。树上已缀满了指头大小的青色果实。再过两个月,这些青果就随着渐浓的秋色,会变成一片绚丽的金黄,随同发黄的树叶从树上缤纷落下。

吵架的双方是一男一女。男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吼叫声中夹带着愤怒,女的声音细小却像瓷器碰刮一样的尖锐,听起来心口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这两夫妻好越吵越凶,嗓门也扯越大。梅村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唱着童谣跳绳的小女孩们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各自散去。蜷缩在墙角的矮小的土狗们,惶恐地夹起尾巴,窜进了各自主人的家里,再也不敢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留着花白络腮胡子的七十多岁的老头,提了一个酒瓶,骂骂咧咧,踉踉跄跄地冲出到屋外。他就是李大田。他靠着苦楝树干站了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跑到光溜溜的石板路中间,像个巫师一样向天空摊开双臂,对着密密匝匝的民宅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偷人婆!有个千人骑万人骑的偷人婆!”

见没人理睬。他在石板路上又急促地跑了十来米,停下,和刚才一样摊开双臂,扯着嗓门喊道:“这里有个千人骑万人骑的偷人婆呢,大家快来看啊!”接连喊了几次。显然是要骂给梅村所有的人听,以达到羞辱自己婆娘的目的。

一会儿,他的婆娘,蒋曼妮,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女人也追了出来。她靠着麻石雕刻的门墩上,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国民党老土匪!你这个挨冷炮子打的!为什么要这样糟蹋我啊?”她的眼眶深陷,眼睛充满了绝望。

夫妻俩像一对心旌迷乱的野兽,伸长脖子,呲牙咧嘴,竭斯底里地朝对方吼叫着。他们皱纹满布的脸因为羞愤交加而扭曲变形。

见如此吵法,村民们纷纷掩嘴而笑:“嘿,瞧瞧,这两个老家伙安分十几年,又无事找事,开始在翻抖革命家史啦!”

对骂了足足有二十多分张后,石板路上突然又变得阒然无声了。

有几个关系和他们亲近的村民,如凤莲的丈夫刚伢子、大田的堂弟牛伢子、好友李长顺等,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冲出门,跑了过去。

苦楝树下,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幕他们许多年前非常熟悉的场景:

癫痫发作的李大田口里吐着泡沫,眼睛翻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酒瓶跌在石板路上摔得粉碎,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刺鼻的老白干的气味。蒋曼妮面如土色,浑身无力地依靠着门前的石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吵架的当天晚上,从癫痫病中恢复过来的李大田晚饭也没吃,从床上爬起来后就甩门出去了。

两天以

后。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了西边的山岭后,夜幕低垂,天完全黑了下来。

梅村家家户户的灯光争先恐后地亮起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好像被一双灵巧的魔手拨弄一般,连点成线,连线成片,不一会儿光景,所有的光亮全部交融在一起了。从远处看,依山而建的梅村就如同一个悬挂在山间的大灯笼,连山脚下的呜咽咆哮的夫夷河都被映照得波光粼粼。

在耀眼的“大灯笼”中,却如太阳黑子般留下了一小块黑斑,它是村子西边苦楝子树下的李大田家。此刻,家家灯火通明,辛劳了一天的村民们都在品尝着餐桌上香喷喷的美食。唯独这户人家大门紧闭,冷锅冷灶,黑灯瞎火。

晦暗的路灯下,可以看见一个小巧的女人状的黑影像壁虎一样趴在这户人家的门口,蹑手蹑脚朝在门缝窥看。一会后黑影离开了,飘过门前那条锃光瓦亮的石板路,踅身闪入了对面的一户人家。

“娘,田娘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黑影”对正扶着拐杖,翘着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侧坐在一张靠近门口的竹椅的老太婆说。她是一个年轻的娇小玲珑的女人,叫凤莲。老太婆已年过八旬的,满布皱纹的长脸,像一个快要风干了的茄子。她就是风烛残年的简水英。

“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娘们了,还装什么蒜啊?”简水英抬头瞅了自己媳妇一眼,冷冷地说。

“要不要叫她起来,或者送点东西给她吃?”凤莲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她一个人在家里,又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了点啥事,如何是好?”

“你不要多事!她自己会起来的。”简水英恼怒地用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几下,不耐烦地嘱咐道。凤莲就站在一旁不敢吱声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婆婆年轻时和蒋曼妮有过过节。究竟是什么过节,她丈夫刚伢子不说,她也也不好问。

面对自己的婆婆时,凤莲内心总犯怵。从她嫁到梅村的第一天起就是如此。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哪怕现在明知她的婆婆已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

凤莲的丈夫刚伢子已吃过饭,正在地上摆弄花花绿绿的红蜡烛、烧纸、炮竹、纸衣、纸房、纸车,还有其他什么的。明天就是阴历七月十五日鬼节。和梅村其他村民一样,他们家也准备明天晚上烧给远在天堂的父亲和其他祖先。

“李大田走了几天啦?”简水英突然想起来,便问。

“二天啦!”凤莲说,“他离家出去后,我一直掐着指头算着呢。”

“哦。”简水英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然后盘起双腿,闭上了干涩的眼睛,如同一个尼庵里的老师太一样,在竹椅上打起坐来。

凤莲不安地看了看窗外。石板路上已经空荡荡的,影影绰绰的行人已不见踪迹,只有一盏晦暗的路灯在孤零零的亮着。蒋曼妮家仍然没有一丝光亮,两扇厚重的大门紧闭,窗户黑乎乎的,像一口阴森森的深不见底的洞。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了凤莲的心头。

几小时后。

梅村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村民们和他们的家畜都悄然入眠了。狂躁而好动土狗,梅树林的聒噪的苍鹭,也都安静地睡着了。只有山脚的夫夷河在无边的黑暗中永不停歇地呜咽咆哮。

蒋曼妮扯了一下电灯开关拉线,灯一下亮了起来,炫目的强光使她的眼睛好一阵子难受。她试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却软绵绵的,竟然支撑不了自己轻如鸿毛的身体。她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最后,背靠在床架勉勉强强坐起来。此刻她已没有了饥饿的感觉,只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她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掌摸了下额头,果然像火炉一样烫。她抖抖索索从床头摸出了一条白毛巾扎在头上。

蒋曼妮掀开了蓝色印花被,坐在了床沿边。这床被面还是她结婚时买的呢,她每年冬天来临前,都要将被面都要用米汤水浆洗一次。现在虽然有些褪色了,但套在棉胎上还非常厚实保暖。床是一张布满透雕、浮雕的卯榫结构老式床,床面很宽阔,上面是四根粗壮的小木柱支起的回廊式顶架。

蒋曼妮记得,它是李大田结婚时花掉一块银元买来的。他们许多快乐的时光和回忆都和这张床密切相关呢。他们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是在这张床上接的生,来到人世上的。那时他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年轻,高大,帅气,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也多么会体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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