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1月11日 12:48
却还在担心自己生不生气,心中一痛,眼泪流的更急。
冷痕伸出小手,在她眼睛上轻轻碰了一下,勉力一笑,道:“别……别哭,我死了,就再也不会气你了。”
朱岚使劲咬着唇,想要止住眼泪,可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臭猴子,我从来没气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她咬着唇,已咬出了血,但已不觉得疼,疼的只是心。她的话没有说完,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忍说。
冷痕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突然两眼一闭,一动也不动了。
朱岚大急,不停地摇着他的身子:“你别死,我不要你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哭了半晌,她止住了眼泪,脸上竟露出了笑容,幽幽道,“你说的对,你死了,就再也不会气我了……”
风未定,吹起她轻轻的啜泣。
她唇角的血是咸的,泪也是咸的,心却是苦的。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心已不再是自己的——正如他所说的,就好像被人挖空了一样。
可是她的伤心,她的难过,他能体会的到么?他只会做着鬼脸,笑嘻嘻地叫她:“蛛蛛,臭蛛蛛……”
可是,她还能听到他这样叫么?
冷痕自然是不能叫她了,但她分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这小鬼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旁人!”
朱岚忽然不哭了,睁大了眼睛盯着百草翁:“你在说什么?”
百草翁仰天哈哈一笑,笑出了两眼泪花,恨恨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人都死了,你哭有什么用?”
朱岚摇了摇头,怔怔道:“不,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百草翁叹了口气,沉痛地道:“这小朋友与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早已拜我为师。可我断肢难续,竟连徒儿的遗愿也……”
朱岚抬起了眼睛,低低道:“他拜了你作师父?”
百草翁叹道:“我的仙丹炼制极为不易,可谓妙方无穷,本该传于后世。谁知刚收了个徒儿,不想天妒英才,却偏偏就死了!”
凌空子道:“他是怎么死的?”
百草翁长叹一声,声泪俱下,伤心地道:“他刚入我师门,却趁我不备,将我的仙丹尽数偷吃。那仙丹或大或小,或生或熟,岂可胡吃乱咽?如今药力发作,融入血脉,却是神仙难救了。”
朱岚伤心欲绝,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愣愣地盯着他的尸身,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凌空子突然道:“冷兄弟呢?有冷兄弟在,他一定有办法!”
百草翁又是长叹一声,良久才道:“冷二郎一世英雄,长剑空利,谁知不但救不了儿子,更救不了他自己!”
凌空子大惊,道:“什么?”立刻奔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高高提了起来,沉声道,“快说!冷兄弟他怎样了?”
百草翁向远处崖后望去,目光顿时黯然,万分悲痛地道:“他中了一个大和尚的‘迷心咒’,此刻只怕离死不远了。”
凌空子不听则已,一听更是大惊失色,猛然大喝一声,直震得山林嗡嗡作响,人却早已不见了。
朱岚对冷痕自然不舍,可又挂念冷雪衣,希望他能救活冷痕,一时竟不知该去该留,边哭边道:“大师父,我去找叔叔救他,求你先帮我看着他,好么?”
百草翁呵呵一笑,不住点头道:“当然,他是我徒儿,我自会好好看着他,绝不能让他丢了。”
断崖边,两个白影相对而坐,距离断崖不过二尺。崖边云雾缭绕,将他二人团团围住,白衣渐渐与云雾融在一起,仿佛置身云间,超然脱俗。
他们凝神瞑坐,各自闭了眼。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淡忘了周围的一切。
他们有相同的样貌,相同的装束,相同的神态。不同的是,一个有头发,一个却光着头。
他们这样坐了多久?又为什么这样坐着?
秋风送愁,一层薄薄的秋露,柔柔地亲吻着他们的脸。
玄因凑近几步,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突然道:“师祖,弟子终于明白了。”
凌空子道:“明白什么?”
玄因退后一步,指着那个光头,牙齿已开始打颤,恨恨道:“是他!一定是他杀了师伯师叔!然后嫁祸给冷二爷!”
凌空子道:“此仇不报,更待何时!这和尚到底是谁?不但剑术卓绝,而且心狠手辣,易容术更是真假难辨。”
玄因长剑猛然抽出,叩首道:“师祖,弟子恳求袪除邪魔,为师门报仇!”
凌空子咬了咬牙,沉声道:“你退开!我来!”
正在这时,突听一个声音道:“冷雪衣,是时候下手了,你在磨蹭什么?怎么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