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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长恨痴情苦 难为逍遥士 第16章 怜花

书名:圣剑玄钩 作者:六耳灵明 本章字数:4609

更新时间:2016年01月22日 14:43


弯月如钩,钩不去无尽的萧瑟。

苍柏下,一位女子,一袭青衣,一动不动地立在风中。

不知何时,她的头上,已多了一顶斗笠。黑色的细纱垂落下来,阻断了与人世的最后一丝温情。

风吹动玉纱斗笠,她的脸若隐若现,露出嘴角的一抹苍冷。玉纱遮断了她的脸,遮断了喜怒哀乐,却遮不断相思离愁。

她还盯着窗口,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窗口有烛光,映出片片人影,一丝丝地涣然消散。

她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胸口起伏不定,连呼吸也急促起来。白皙修长的指间,是一朵娇艳的花,花色殷红,不时有鲜血滴落下来。

“叫冷雪衣出来。”她的声音虽轻,却很生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冷痕道:“我爹在这里么?”

女子没有回答,又重复道:“叫他出来!”

冷痕盯着她的手,迟疑着,忍不住道:“你叫他干什么?”

女子倏然低下头,似是瞪了他良久,又慢慢抬起头,仍旧远远地望着窗棂,缓缓道:“杀了他!”

冷痕急道:“你……你……你跟我爹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也要杀了他?”

“住口!”女子猛然回过头,冷冰冰地道,“我跟他的事,不用你来管!你到底叫是不叫?”

她手腕一转,忽然扣在了朱岚喉前,冷冷道:“你不听话,我这就杀了她!”

冷痕心中惊疑,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后,她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脾气竟说不出的暴躁。

就在之前不久,她还击退老乌龟,把他们救了下来。她应该是一个好人的,可为什么转眼间,忽然就变了脸?

朱岚被她扣着咽喉,眼巴巴地望着冷痕,已喘不过气来。

冷痕痴痴望着她,急道:“你快把她放了,如果非要杀人,你就来杀我好了!”

女子不禁一愣,道:“你?”

冷痕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她,你杀了她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你恨我爹,就来杀我好了。”说着向前走上几步。

女子仰起头,凄然一笑,悠悠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女子,你要不顾一切救她?”

朱岚盯着他,满眼噙泪,终于忍不住了流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蛛蛛,你别哭,你别哭。”冷痕手忙脚乱,去抹她脸上的眼泪,可她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朱岚静静地站着,一动也没有动。

“在我面前,不许这样!”女子半晌不说一句话,忽然转过了头,极厌恶地道,“怎么,你很在乎她么?”

她的声音冰冷,似乎她本身已是一块冰。

冷痕将心一横,反而不似先前害怕,大声道:“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可是,你越在乎她,越只会伤害她……”女子仰起头,眼望着一弯弦月,似乎忆及一段极伤心的往事,声音凄然欲绝,“如果你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如果要伤害她,为什么又要在乎她?”

她心中一味伤感,忽然感到手臂一阵疼痛,不觉一把推开了朱岚。

她的手臂上,已多了一个齿印。齿印已沁出了血,立刻变得血肉模糊,却又那么痛彻心底。

冷痕一把拉起朱岚,撒腿就往灯火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爹,你在这里么?快来救我!”

忽然,一个黑影迅速闪过,已挡在了他们面前。

女子举起手臂,苍白的手不停地颤抖,悲凉地道:“为了救她,你……你居然咬我?”

冷痕拉着朱岚,吓得说不出一句话,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女子缓缓举起另一只手,将一朵花伸向了朱岚,轻声问道,“这朵花好不好看?”

朱岚不敢回答,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会忽然这么问。

女子叹了口气,凄然笑道:“花虽美,仍是给人看的。如果没有人欣赏,长在了荒野中,再美又有什么用?它不但很孤独,而且会死的很快。”

朱岚沉思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女子又道:“今晚见到你,让我想起以前的我。十几年前,我跟你一样,无忧无虑,单纯快乐。可是——快乐不是永远的,以前你有多快乐,以后就会有多痛苦。”

她突然又摇了摇头,自嘲道:“你只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朱岚忽然道:“那……你现在快乐么?”

女子一愣,没有回答,只轻轻笑了笑。良久,她长舒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很喜欢杀人?”

朱岚退后了一步,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女子低下头,似乎紧紧盯着她,手指微微地颤抖,指尖仍是那朵殷红的花:“世上没有人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可我却非杀不可。”

她握紧了拳头,手指格格作响,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我不要快乐,也不要痛苦——痛苦的滋味很难受,远远比死还要难受!所以,我选择了杀人。我只有不停地杀人,才能忘记痛苦,忘记仇恨,甚至……忘记我自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不说了。

她已看到了冷雪衣。

冷雪衣白衣飘然,白发凌风而舞。他眉角如钩,目光中有难以名状的情愫,似喜似忧,或痴或悲,隐约又那么萧楚落寞。

他的手伸在半空,想要触及,却不停地颤抖,怔怔地凝望了她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哽咽道:“红妆,真的……真的……是你么?”

女子无动于衷,霎时变作一尊石像。

冷雪衣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道:“这么多年,你到哪儿去了?”

女子“哼”了一声,冷笑了一下。

冷雪衣几次欲言又止,只柔声道:“你还好么……”

女子冷冷道:“我是好是坏,跟你冷雪衣有什么相干?”猛然别过头,转身就要离开。

“红妆……”冷

雪衣伸手想要拉她,手却抖的更厉害了,“我……我找你找的好苦……”

那女子本来要走,听了他这一句,不觉又停了下来,满心酸楚地道:“姓冷的,你我早已恩断意绝,再无半点瓜葛,你找我干什么?”

冷雪衣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恨我。”

沈红妆咬了咬牙,恨恨道:“我只恨我自己!”

冷雪衣摇了摇头:“你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沈红妆转过身,一字一字道:“我今晚来,就是要杀你的!”

冷痕冲了出来,高声叫道:“你这个坏女人,敢动我爹一根手指,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冷雪衣沉声道:“痕儿,不得无理!”

沈红妆哈哈大笑,笑声却无比的悲凉:“冷雪衣,你听到了么?他说我是坏女人,不但咬我,还要亲手杀了我!”

冷痕道:“爹,她是不是恨你,也恨我娘?”

冷雪衣身子一震,失神道:“你娘?”他神色恍惚,闭上了眼睛,眼角现出深深的苦涩,仿佛一刹那又苍老了许多。

冷痕道:“娘是怎么死的?”

冷雪衣浑身一颤,沉声道:“谁让你这么问的!”

冷痕指着沈红妆,满眼噙泪,痛苦地道:“她骗我说娘瞎了眼睛,还被人害死了。爹,你快告诉我,我娘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冷雪衣的身子剧烈地抖动,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了好久。

“他娘是被谁害死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沈红妆的笑容很神秘。

冷雪衣摇头道:“他还小,你不该对他说的。”

沈红妆道:“可我已经说了,你是不是要一剑杀了我?”

冷雪衣叹了口气,茫然道:“十一年了……已经十一年了……”

沈红妆又是一笑,冷冷道:“十一年怎样?十二年又怎样?在你心里,自始至终还不只是一个人?”

冷雪衣垂下了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娘。”

沈红妆冷冷道:“在这个世上,你对不起的人,难道还少么?你对得起的又有几个?”

冷雪衣沉默了。

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都一样是错。

“冷老弟,这女娃娃是谁?你不肯陪我喝酒,就为了见她么?”哭酒老人环抱了酒坛,早嘟起了嘴,“女人有什么好,怎么能跟我的酒相比?”

沈红妆道:“女人是没什么好,不但很讨厌,而且很可怕。”

“哈哈哈,对极!对极!”哭酒老人哈哈大笑,向凌空子做了个鬼脸,使劲眨着眼睛,“女人不止可怕,简直是世上最可怕的,比恶鬼缠身还可怕。”

凌空子满面怒容,道:“笑笑猢,你闹够了没有!”

哭酒老人白眼一翻,争辩道:“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要你来管?我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凌空子道:“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打你?”

哭酒老人嘻嘻一笑,朝自己屁股上摸了一把:“我既不是你侄女,又不是你儿子,你要打我屁股,我也打你屁股。咱们有来有往,互不相欠。”

凌空子大袖一摆,登时火冒三丈,怒道:“你马上给我滚下山去!”

哭酒老人伸了伸舌头,钻在冷雪衣身后,又探出个头来,摇头晃脑地道:“你要我滚我偏不滚,除非你先滚给我看看。”

凌空子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突听沈红妆道:“独孤寿,枉你入道入了几十年,你徒子徒孙一夜之间,死的一个不留,你还有心思与人斗嘴。”

凌空子道:“你说什么?”

沈红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你那所谓的‘望芸宫’已经血流成河了么?”

凌空子睁大了眼睛,紧紧瞪着玄因。

玄因立刻跪了下去,叩首道:“师祖神龙无首,当时云游未归,自不知观中变故。可怜师叔师伯以及众位师兄,好端端的都给奸人害死了。整个道观……只剩下师祖与弟子二人了。”

“什么?岂有此理!”凌空子惊怒交集,一掌落在古柏上,古柏应声从中而断。

哭酒老人跳了起来,惊叫道:“哎呀,你这老不死的,十几年不见,你的功夫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哈哈哈,好险好险,还好没打我屁股。”

冷雪衣黯然道:“大哥,小弟来迟一步,救不了众位道长。”

玄因忽然站了起来,长剑出鞘,直指冷雪衣,恨声道:“你这大魔头,杀了那么多人,还在惺惺作态、欺瞒师祖——我跟你拼了!”

凌空子长袖拂出,卷住长剑,怒道:“混账,你干什么?”

玄因哭红了眼,恶狠狠地道:“就是他这妖人,杀死了师叔师伯!”

凌空子大手一挥,厉声道:“他是我兄弟,怎么会是妖人?绝不是他!”

玄因道:“可是弟子亲眼所见……”

“我说过,他是我兄弟!”凌空子拍了拍冷雪衣肩膀,坚定地道,“如果我不相信兄弟,实在枉称一声‘大哥’!”

冷雪衣热泪盈眶,哽咽道:“大哥……”

凌空子摆了摆手,朗声道:“不必多言,大哥永远相信你!”

“这就是你们的兄弟情谊?”沈红妆大笑起来,不屑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为了所谓的义气,抛妻弃子、负心薄性,甚至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相让,你们又懂得什么叫情?”

凌空子身子不觉一颤,声音也变了:“你……你说什么?”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沈红妆突然吟出了这句诗,随即放声大笑,“好一首木兰诗!好一个痴情汉!”

笑声在耳,转瞬即过,但见树影婆娑,沈红妆已消失在月色中。

消失的只是她的人,声音却留了下来:“你不是很喜欢你那宝贝侄女么?她女儿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还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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