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9月07日 09:28
尖滴着血,手上残留着伤。眼内有东西滑落,瞬间冷落成冰。碧雪无痕的地面上,只剩下一行亦深亦浅的脚印。远远看去,竟也是那么的孤单。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凄然独坐时,他总一遍遍地吟诵这首词。日子久了,他竟茫然起来,仿佛连自己也已迷失其中。
马车吱呀作响,发出单调的音符,好似在为他吟咏唱和。
车内很静,他听到一颗心撕裂的声音。
冷痕听他吟出“秦楼月”三字,眼睛一热,摇着他的手,恳切地问道:“爹,你说姑姑她真的会来么?”
冷雪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爱怜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起他的头。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无尽的酸楚。
这个问题对于他,很难,也很残忍。
他的口中,又跳出了一个名字,那个被他念叨了千百遍的两个字:“小楼……”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四年前的今晚。那时,她坐在菊花丛畔,身穿一件素雅的白衣,正与自己身上这件一样。
她轻举一杯杯菊花酒,彼此对饮着。月缺人圆,幽香扑鼻,也许她醉了,苍白的脸上泛起酒晕。她轻轻呢喃着,纤纤素手轻抚着他的白衣:“公子,这件衣服已经旧了,你还穿在身上。”
他点点头,柔声道:“花不如新,衣不如旧,正如这酒一样,时间越久越值得人回味。”
她咬着唇笑了,眼中噙满了泪,柔声道:“好,我再为公子补一补,你就一直穿着它……”
“咚”的一声,一管玉箫忽然跌落下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深秋梦里人,一刹那已不复存在了。
朱岚见那玉箫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便轻轻捡起了起来。刚拿在手里,又被冷痕一把抢了过去。
冷痕盯着她,哼了一声,怪眼一翻:“你想干什么?”
朱岚道:“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干嘛偷东西?”冷痕气呼呼地逼问。
朱岚白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小人之心,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坏呢。”
“你才坏,你爹娘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冷痕听她骂自己小人,立刻抬高了音调。
“你……你……就是你坏!”朱岚也急了,娥眉微竖,“我爹娘又没招你惹你,你为什么骂他们?”
冷痕看她生气,更加得意,笑道:“我想骂谁就骂谁。你都这么坏,你爹娘又会好到哪儿去?”眼睛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你胡说!”朱岚险些要站起身子。
“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要你,硬把你往山上送呢?”冷痕笑得更加起劲。
朱岚想了想,心里一急,眼泪便涌了出来。不错,在她小小的心目中,的确怎么也想不明白,爹娘为什么只见冷叔叔这一次,就一定让他带自己上山?还说山上道观里有一个什么黄眉道长……
“痕儿,不许胡说!”冷雪衣伸手替朱岚擦泪,“岚儿乖,痕儿不懂事,你是姐姐,他再不听话你只管打他。”
冷痕一心逗她玩耍,看她本来好好的,哪知说哭竟真哭了?见她哭得伤心,也早有些后悔,轻轻拿玉箫碰了碰她。
朱岚心知他向自己认错,一双大眼睛早看到了,只是装作不知。一边假意抹眼泪,一边从眼缝里偷偷看他。
“好了好了,你……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冷痕看她不理不睬,自讨个没趣,只好软语央求。
朱岚原本只是故意气他,听他乖乖认错也就原谅了他,心里一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
冷痕看她正当痛哭流涕,竟而忽然发笑,歪头一想才知道上了当,也早笑了起来:“你们丫头片子就爱骗人,下次再不上你当了。”
“谁让你净欺负好人?活该上当!”朱岚抿嘴笑着,将手一摊,娇声道,“拿来。”
“什么?”
“听说猴子很机灵的,怎么原来比猪还要笨?”朱岚低眉浅笑,一把将玉箫夺了过去,爱不释手地颠来倒去,仔细把玩起来。
冷痕不解地挠挠头:“猴子跟猪有的比么?猪一向很笨的。”
朱岚噗哧一笑,拍手道:“你除了比猪聪明,还比它长的好看。”
冷痕洋洋自得,扮了个鬼脸,嘻嘻笑道:“那还用说!”
朱岚哭笑不得,轻轻抚摸着玉箫,柔声道:“叔叔,这个,你会吹么?”
冷痕道:“废话!我爹才不像你爹那么笨,当然会了。”
朱岚伸了伸舌头:“你才废话,我又没问你。姐姐在说话,弟弟要乖,别多嘴。”
冷痕小嘴一挺,扮了个鬼脸:“谁是你弟弟,哪个要你做姐姐?”
朱岚调皮地眨眨眼睛,将玉箫塞到冷雪衣手中,笑吟吟地央求道:“叔叔,你吹给我听,我就收下这个调皮的弟弟,你说好不好?”
冷雪衣看了冷痕一眼,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想听么?”
朱岚使劲点头:“想想想!”
“想也不吹!”冷痕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道,“她还没我大,凭什么做姐姐?做妹妹我还懒得要呢。”
朱岚将头一歪,嫣然笑道:“谁让你调皮不听话,就得姐姐我来管着。”
“你以为你管的了我么?”冷痕把眼睛鼓得圆圆的,声音也高了许多,“黄毛丫头,连毛还没三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