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迟……”车上的欧阳倩看到吴迟那发疯的表情,吓得一声尖叫从车里扑了出来。
“哎哟……”欧阳倩激动之下,根本就没注意到脚下,刚扑出半截,身子直接向地面落去。司机一直也在注意着,一看到欧阳倩扑空,吓得惊叫一声。临来的时候局长范国华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欧阳倩来头太大,一定要保护好了,可现在要是没人接住欧阳倩,任由她摔下去,哪还有个好啊!
急归急,司机想救援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倩向地面扑去。颜超嫂子微博嫂子正在拉扯吴迟,等他们看到这危险的情况时,能做的,也只是一声惊呼。
“吴迟,你冷静点……冷静点啊……”欧阳倩看着吴迟大声呼喊着,根本就没看地面。她也来不及思索自己落到地面的后果,她的小脸儿会不会破相,她心里想的,是千万不能让吴迟再次闯祸。
“倩倩……”暴怒中的吴迟听到司机的惊叫欧阳倩的喊声,倏地回过头来,看到欧阳倩眼看跌到地面上,他嗖的一声窜了过去,伸手就把欧阳倩抱在了怀里。
“吴迟……你要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啊……”欧阳倩被吴迟抱在怀里,伸手就搂住了吴迟的脖子,搂得死死的。生怕一松手,这吴迟就会去做傻事。
“倩倩……”吴迟感受得到欧阳倩的紧张,更感受得到欧阳倩的关心。他声音有些嘶哑:“那是我妹妹啊,我唯一的妹妹啊!”他忽的扭头看向两个妇女:“嫂子,我妹妹现在在哪儿?’
“她……在……张成家……”两个女人话都连不到一起了。看到吴迟那铁青的脸色,看到吴迟那血红的眼眸,她们就感觉自己的像是赤身露体掉进了冰窖,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寒冷,就算披了床棉被,也无法抵抗。在这冰冷之中,她们连连后退,看着吴迟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杀人恶魔。
杀人恶魔?是啊!这吴迟本来就是杀人恶魔。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杀人恶魔,这张大了的吴迟,会变成什么样?今天这小小的吴家村,会不会血流成河,会死多少人啊?想到这点,两个女人脸上没了血色,竟然双腿一软,瘫在了雪地里。
“倩倩……”吴迟没有去看那两个女人,他只是看着满脸焦急、死死抱着他脖子不肯松手的欧阳倩,语气颤抖可又充斥着不容置疑:“我现在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吴迟。你听我说,我们可以报警……”
“不……”吴迟轻轻的掰开了欧阳倩的胳膊。在他那双手下,欧阳倩即便是用尽全力,也不摆脱手指被拉开的结局。她只能死死的看着吴迟,嘴里不断的哀求:“吴迟,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吴迟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唯有一团火焰在双眸中腾腾燃烧:“我活着,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就是为了能够让我的亲人不受人欺负,能过上好日子。闲杂我的亲人被人欺负了,我冷静不了。”
紧紧地推着那双还试图搂抱自己的手臂,吴迟默默地看着欧阳倩。那条胳膊泰国前夕太过柔弱,他不敢用力去抓,生怕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会伤害了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女孩儿。虽然现在自己这么做已经伤害了这个女孩儿的心,但是他不能去伤害这女孩儿的身体。他也舍不得!
“吴迟……”欧阳倩绝望的看着眼前那张刚印在心里的脸庞,她忽然感到天要塌了,自己的以后将会无依无靠。眼泪唰唰的从她眼里滚淌出来,她的嘴唇在颤抖。身体在颤抖,那颗心也似乎在狠狠的颤栗,可她就是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吴迟狠狠心扭过头去。他不敢去看那双充满了哀伤充满了绝望的眼睛,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改变了主意。
他能改变主意吗?不能!如果让他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
“如果我还有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吴迟颤抖的嘴唇里,轻轻地吐出这句话,然后轻轻一推,身子刷的一声向后跳去。
“吴迟……吴迟啊……”欧阳倩踉踉跄跄的向前追出几步,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跌倒在地面的积雪里。
“倩倩……”吴迟脚步一顿,看着雪地里欧阳倩伸出的双手,看着欧阳倩脸上那绝望的表情,吴迟眼里忽然一热……
“对不起……对不起……”吴迟嗖的一声跳进胡同,接着撒腿飞奔,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啪嗒!”这个时候,一滴泪水才掉落在雪面上。
“欧阳小姐……”司机飞快地跑过来,伸手去搀扶蜷缩在雪地里的欧阳倩。刚才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任他铁石心肠,也不禁被这两个人感动。
“对……”欧阳倩忽然紧紧抓住司机的胳膊:“报警,赶快报警,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欧阳小姐……”司机焦急的喊着。已经飞跑出去的欧阳倩高声喊道:“司机大哥,如果没有人救他,我就陪他一起死……”
“啊?”司机惊叫一声,接着赶忙掏出手机,虽然他刚才已经打了范国华的手机,可现在他还不得不再次拨通电话。欧阳倩的话很清楚,如果警方不能够及时阻止吴迟,那么,今天死去的人中,就会多了一个她。
“范局……”
“刘超,我们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吴家村。”范国华的声音从手机里出来。司机刘超飞快的摸了下头上的冷汗,焦急的喊道:“范局,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吴迟已经去了,欧阳小姐也追过去了。她说你们要是不来,她就陪着吴迟一起死……”
“砰!”手机里传出一声闷响,接着就响起范国华的吼声:“加快速度,一分钟赶到吴家村,要是晚一秒钟,我们都别穿这身警服了……”
“哎,两位嫂子,你们不能走。”还没放下手机的司机忽然喊道,看到两个女人脸色苍白,他慌忙解释:“我是县局范国华局长的司机,现在我们局长正在赶来,希望你们带路……”
“吱……”司机话没说完,耳边就响起尖利的刹车声。一辆白底蓝道的警车打着横冲了过来。不是司机驾驶技术不行,是这雪地太滑了。后面接着又是一辆警车,车门开处,一个女警当先跳了出来。
“砰!”警车撞在了奥迪A4上。没有惊叫,只有人们快速的下车声。
“刘超,人在哪儿?”范国华跳下警车,冲着已经傻了的刘超大声吼道。
“啊?在……从那边去了,这两个嫂子认得路……”
“沙……”吴迟踏着积雪快速的奔跑,脸上泪水早已消失,血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前方,牙齿在格格作响。
杀人!是现在他心里唯一的想法。
随着飞奔,一座高高的庄院出现在吴迟视线之中。这是村子里唯一一座两层小楼,五间两层,楼前一座小院子。平顶的偏房,宽阔的大铁门,就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口。
院子里好像在办喜事,门口上方挂着两个带双喜字的大红灯笼,大门两侧贴着两幅红红的对联。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但在院子里,却传出阵阵喜庆的歌声。
“拜天地啊……赶快拜天地啊!二哥,你不会不拜天地就想入洞房吧?”院子里,突然出来一个粗大的嗓门。接着领一个声音响起:“放屁,老子这不是正准备拜的嘛……”
“小雪,你就别扭捏了,赶快拜天地呀!”
“咯吱!”吴迟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看着那张让他永远忘不了的大门,听着里面闹哄哄的声音,他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