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00:22
出外旅行,当他们因急事而不能陪侍左右时,他们总是发现,他的态度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我还看到了他在政务会的会议上表现出的刨根问底的精神,以及他的坚持不懈;他总是寻根究底,从不止于即时的印象;他交朋结友很有技巧,从不让他们厌烦,也不让他们迷恋;每遇不测之事,他都能镇定自持,保持良好的幽默感;他习惯于深谋远虑,最细微的小事也要精心准备,而不刻意张扬。
他总是制止人们对他欢呼喝彩,以及各种阿谀奉承;他始终警觉地关注帝国的需要,明智地管理着它的资源,宽厚地容忍因此招致的责难;他从不迷信神祗,也不通过迎合人们的欲求或讨好平民百姓而为自己沽名钓誉;是的,他在所有事情上都沉着笃定;他身上丝毫没有粗俗的品位,也从不追新猎奇。
对于命运之神在生活舒适方面给予的慷慨馈赠,他都安而受之,既不得意忘形,也不自觉有愧,有则泰然享受,没有也不引以为憾。没有一个人能指责他诡辩、轻浮或卖弄学问;他是一个成熟的人,一个完美的人,不听阿谀奉承之词,有能力管理自己和他人的事务。
此外,他十分赏识所有真正的哲学家,对冒牌的哲学家也并不加以斥责,只是留意不被他们所误导;他平易近人,和蔼亲切,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他合理地关注自己的身体需要,但并不像有的人过于贪生怕死,或太过在乎自己的外表,也不像有的人对自己的身体粗心大意,他就这样通过对自己的注重,因此很少需要求助于医生的回春之术或灵丹妙药。
尤其是,对那些有任何特殊才能的人,比如精通雄辩术、法学、伦理学或任何其他学科人,他都欣然认可,毫不嫉妒,并给予他们积极的支持,使每个人都能得到他们应得的荣誉;他恪守制度先例,而从不刻意炫耀他在这样做。
而且,他从不轻易改变或动摇,喜欢留在同样的地方,专注于同样的事情;在剧烈的头痛发作过后,他总是带着重新恢复的活力,立即回到平常的工作中;他的秘密不是很多,而是很少,即便偶尔有之,也只是政治上的秘密;他在公开表演的管理、公共工程的建筑、公共捐赠的分配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上,表现出了审慎和节制,因为他的目标是做该做的事,而不是借此获得赞誉。
他从不在不恰当的时候洗浴;他不喜欢大兴土木;他不操心自己的饮食,不在乎衣服的质地和颜色,不关心他的奴隶是否好看;他的长袍来自他的海滨别墅洛里姆,他所需要的东西大部分由拉努维姆供应。我想到了塔斯库勒姆的收税官向他道歉时他是如何处理的,那是他平常行为的典型。
他身上没有任何粗俗的东西,没有专横和粗暴,也从不像常言说的那样“汗流浃背”;每一件事情都要单独考虑,就像一个有充足闲暇的人所做的一般,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刚毅果敢,始终如一。人们评价苏格拉底(Socrates)的话,也可以用在他身上,即:对于有些东西,他既可以享受,也能够戒绝,而对这些东西,很多人既没有强大到可以彻底戒绝,也不能做到有节制地享受。在戒绝时能坚持,在享受时有节制,这正是一个有着完美不屈的灵魂之人所表现出来的典型特征,正如我们在玛西摩生病时所看到的那样。
17.感谢神明,让我有了好的祖辈,好的父母,好的姐妹,好的老师,好的伙伴和亲朋——几乎一切都好;我从不冒犯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尽管我的性情气质很可能使我在有机会时难免会做出这种事;凭借神的恩典,没有这样的机缘让我经受这样的考验。
而且,尽管是祖父的嫔妃把我抚养成人,但幸好时间不长,我保持了我的青春之花未被玷污;直到恰当的时候,甚至有些推迟,我才一试身手,证明我的男儿本色。
我心悦诚服于这样一个统治者和父亲,他能让我摆脱一切狂妄自负,使我认识到:生活在宫廷里也可以没有卫兵、华服、火炬手、雕像以及此类的浮华排场;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能够屈尊纡贵,把自己降低到几乎等同于普通百姓的程度,但并不因此在思想上更卑琐,而在国家利益需要他以帝王派头去做的那些事情上,他的行为也不会因此变得更马虎。
有这样一个兄弟何其有幸,他的品格激励我警觉地检点自己,同时他的顺从和友爱让我满心欢喜;我的孩子们并不缺乏智力,身体上也不残缺。我在修辞、诗歌及其他学业上并没有更大的进步,在这方面,假如我觉得自己有所长进的话,我或许会全神贯注。我片刻也不曾耽搁,迅速把我的老师们提拔到了他们似乎渴求的荣誉职位上,我并没有敷衍他们,让他们抱有这样的希望:我以后会做这件事,因为他们依然年轻。我有幸结识了阿波罗尼奥斯、鲁斯提库斯和玛西摩。
关于合乎自然的生活,我对它真正的意义常常有着清晰的领悟,因此,就众神以及它们的赐福、帮助和意图来说,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立即开始过一种合乎自然的生活,尽管我至今尚未达至这一理想,这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由于我没有听取诸神的提醒——不,几乎是命令。
我的身体幸而能够让我这样的生命维持如此之久;我从未接触过本妮迪克塔(Benedicta)和狄奥多图斯(Theodotus),但即使是后来,当我陷入情欲的时候,我还是战胜了这样的激情;尽管我经常冒犯鲁斯提库斯,但我从未走得太远,以至做出什么让我悔恨的事;我的母亲尽管去世很早,但她最后的几年是跟我一起度过的。
任何人,只要是遇到金钱上的困难,或者需要其他的帮助,我常常乐于施以援手,从来都没人告诉我:没有钱可用于这一目的;我从未有过接受他人帮助的类似需要。我幸而有一个贤妻,她是如此温顺,如此柔情,如此大方;我的孩子们不缺乏合格的家庭教师。
借助梦的媒介,我得到了一些良药,既能治我的咳血和头晕,亦可解其他病痛;在卡耶塔,也给了我同样的回应:“你应该使用它。”当我决心研究哲学的时候,我幸好没有落入诡辩家之手,没有在著述家的书桌旁坐下来,或埋头于三段论的解决,也没有忙于钻研物理现象。上面所说的这一切,都离不开诸神的助佑和好运。
写于格兰纳河畔,时与夸迪人交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