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年03月15日 22:32
又横上来,她怕弄醒他,不敢再试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睡态,以前他虽然“睡中无人”,老是霸占她的位置,可是也还绝对不会这样,醒过来永远是背对着她。
他的电话终于响起来,她吓得连忙抓到手里,按下接听键,再回过头来看他,还好他只惊动了一下,并没有醒。她看了一下手里的电话,不该替他听——号码显示是秘书室的,可是也许是十万火急的公事,比如期指,那是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的。她叹了口气,低低地电话:“喂。”
对方大大地迟疑了一下:“林小姐?”
他的秘书永远有这个本事,当时她第二次打电话到秘书室去,他们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听出她的声音了。不等她自报家门就会说:“林小姐,我替你把电话转进去。”真不知道他们一天和几百个电话打交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声音都会记住。
今天大约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是她会接电话。她说:“是的,是我,叫蓝先生起床是吧?”
“呃……是的。”秘书相当的识趣,“不过也并不是太要紧的事情,我过半个钟头再打来好了。”
电话挂掉了,正合她意,她将电话放在床头柜上,小心地托起他的手,立即抽身下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冻得她哆嗦了一下,她赤着脚走到衣橱前去,随手拿了件衣服穿上,再拾起自己的鞋,蹑手蹑脚走出去。
好了,她脱身了。上了计程车后,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是沉重的难受。他醒了会不会记得?记得又怎么样?反正他们已经是今天这种局面了,还不如不记得,只当他又做了一场梦罢了。
女主角在这种情形下会立刻买机票飞到异国他乡去,她却不能照着做,乖乖地回公司上班去。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她有太多的留恋,她有她的舍不得。
股价在跌,电话在响,会还要开。她早上随手拿的衣服,也没有注意一下,一件并不合适办公的银灰绉纱长裙,一尺来阔的堆纱袖子,总是磕磕碰碰地挂住东西,她的鼻尖冒着汗,又有一笔利息到期了,得轧进银行户头里去。把正在升值的房产抵押出去,没法子,她只有拆东墙补西墙。
就在这时,她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一个从美国打来的长途,那个她永远都会觉得亲切的声音:“我回来了!”
只是一句话,没有多余的话语,就已经让林伊椤心理感到如沐阳光般的感觉,她突然觉得她这些天糟糕到不能在糟糕的日子,但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她觉得她的心情好多了。
“嗯,现在在哪,我去接你!”林伊椤已经从椅子上起来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大衣准备出门。
但当她打开办公室的门以后,她呆住了,那个人就拿着电话站在她门口,笑着看着她,他依然是什么都没变,好像是变得更帅气了,她放下手中还举着的电话:“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她有些激动的说着。
“我直接来见你,不是很好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想到她心中所想,她一定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他张开手臂,她顺意的也张开手臂,他抱住她,这个让人熟悉的怀抱,总是会给她想要的安慰。
这次他的到来是她最大的安慰,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为值得开心的事。
到了下午,她不舒服起来,昏昏沉沉的没精神,有点中暑的样子,昨天晚上简直可以说没睡,公事又样样不顺心。还好,简俊在这个时候回来,帮她的忙,她才奢侈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回酒店补眠去。
补了一觉果然好多了,看着天黑下来,华灯初上,她在酒店餐厅里吃了晚饭,回房间看电视。正是新闻时间,不经意间,屏幕上出现熟悉的身影:“今天下午,在东瞿企业执行总裁易志维先生的陪同下,司长视察了位于新竹的蓝氏高科园区……”
镜头里,蓝桀羽照样的光彩照人、意气风发,由大批的随从人员和下属簇拥着,和司长谈笑风声,完全依旧是一派商界贵胄的架子,从今往后,她和他就再不相干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仍是,他的世界里充满了权力和金钱带来的耀眼光环,就像一座灯火通明的舞台,水银灯照着,金碧辉煌,完美无瑕,一举一动都是万人景仰,旁人眼睁睁看着的荣华富贵。
现在她下了台了,远离那灯火簇拥了,卸了妆了,于是她就得回过头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还是头闷闷的,中暑一样的感觉,或者是水喝少了?她饮了一大杯水上班去,简俊说:“朴明熙来了电话,说请你回来了就给他回一个电话。”她偷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才说:“简俊,我看还是别回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啊!你说是不是,不回了。”
“不过,他好像真的有事找你,还是回一个吧!”
也许吧,她反正无所谓,进办公室就回电话去朴氏,记得烂熟的直拨电话她不愿用,转了一个弯拨总机电话。朴氏的作派和蓝氏简直相差无已,秘书室的小姐十分客气:“你好,这里是朴氏副总秘书室,林小姐请您稍等,我马上把您的电话接进去。”
她开门见山:“听说你有事找我。”
“我想和你见一面,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吗?”
他说:“见面说比较方便。”
她不卑不亢地答:“朴先生,我认为我们如果见面的话,那才是不方便呢。”
他只得叹了口气:“你比过去会说话。”
她说:“我有两个不错的教师,其中一个是你,教会我怎么六亲不认,惟利是图。”他问:“那另一个呢,当然是蓝桀羽了,他教会你什么?”
她的唇际不由浮上一缕冷笑:“他教得实在是多了,比如刚刚承蒙夸奖的伶牙俐齿。”
他说:“可是你还是你,他教得再多,你依然是你。”
她咳嗽一声:“朴先生如果没有公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你坚持要在电话里说,我只好在这里说了。别怪我说得太直接,当时蓝桀羽并没有花一分钱在林氏上头,你还是如此的感激他,真令我非常想不通。外头说上个月你们两个闹翻了,我想有可能,不然的话他不会中止对林氏的担保。林氏是个绝大的包袱,没了他的支持,你背不了多久的,我想说的就是,你有没有想过出让林氏的一部分股权?”
她的声音发硬:“朴先生,就算要卖,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他说:“伊椤,我从来就是对事不对人,你应该相信我并无恶意。我知道老夫人的死令你一直对我有很大的成见,认为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你有没有想过林氏本身的问题,就算没有我,别家公司一样会采取同样的手段来收购。”
“朴先生,我很忙,对不起。”
“伊椤,假如你现在挂上电话,你就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了。实话告诉你,朴氏已经决定全面收购林氏,我并不想和你在股市中兵戎相见,那样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我想尽可能地善意收购成功。”
她脑中一片空白,两耳里也只是“嗡嗡”作响。他说什么?恶意收购林氏?冷汗一滴滴地沁出来,她居然还能够清晰地发出声音来:“残忍?”她冷笑:“杀死一个人之前,问他同不同意被杀就使得这件事情不残忍了吗?朴先生,谢谢你还来征询我的意见,我不会同意你的所谓善意收购的,你如果想踏进林氏的大门来,除非我从林氏的楼上跳下去!”
她“啪”的摔上电话,一波一波的天旋地转,恶意收购!他是吃定她没有招架之力!不!她宁可真的从窗子里跳下去,也不会在他的压迫之下向他投降,任他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