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9月05日 11:22
平静的心气。说到底,它是善良力量的结合体,只是祭司团为了巨大如海洋般的私欲没日没夜地啃噬着它纯净的心灵。“阿斯诺”,按照西方世界里魔法法典的意思是“再生之躯”。祭司为了训练出一批精锐的杀手而创造了它们,用天地间善良灵魂精炼而成,石洞里的阿斯诺还不是完成体,它从其量是个半成品。
然而,半成品遭受的摧残和折磨已经异常恐惧了。就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待遇都是极其残忍的。恶灵的嘶吼和狂笑,撕破心肺的拉锯声,血红的动物残肢,五马分尸肢体纷飞的小孩,老年人变腐发臭的尸骨,以及祭司口中五花八门摧人心魄迷幻之音,同伴为了生存相互残杀,意识独立清晰的个体因为各种“历练”渐渐失去意识,从而成为完全听从祭司的杀人武器,无坚不摧,绝不违逆。
就到快要失去自我的时候,犬灵王阿斯诺和其他几名“阿斯诺”从樊笼里逃了出来,它们四处奔逃,突破重重障碍逃到了无人敢进的迷宫般的隧道里。它逃出来了,金黄眼睛里只有外界模糊的影子,还有那些恐怖的和美好的画面你来我往地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它逃了出来,来到一个新世界里。这里不再是一片白茫茫的,多彩的世界,春夏秋冬依次变换。它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美好,黑夜里它行走在天地间,白天酣睡在偏僻的山洞中。徜徉在无拘无束的世界里,没有杀戮和血腥,可是它也感到孤独,人类躲避着它,动物又无法进行畅快地交流。直到它遇见了寅,他们建立了彼此需要的联系。这是一种特殊的关系,两者的心紧紧地封闭着,却为对方完全打开,产生了相互间的坦诚、信任和自我牺牲。
为了寅,一个不惧怕它、愿为它打开心扉的男子,它付出得更多。银龙也是这种付出吗?为了救一个女子他们敢冒生死之危,阿斯诺明白自己和寅都没有看错银龙他们。
“死者不会复生,生者却要生活下去。”银龙意味深长地说道,对阿斯诺说,也是对猎犬人弟弟说。
“死者不会复生,生者却要生活下去。”阿斯诺重复银龙的话,相信猎犬人弟弟也是如此。阿斯诺想到了一起逃跑的同伴,它们死于重重机关、祭司钻心般的折磨,以及黑暗隧道里闪电般行动的未知生物之下,还有寅,也已离它而去。剩下它,又是孤零零地一个。
自己作为一个生者要怎样生活下去?阿斯诺失落地想着,赴死的心思还在它心头萦绕。
银龙看到阿斯诺的犹豫和惆怅,他继续解释道,“那个女子离死不远了,只有一个古老药方才能救她的性命,现在独缺你的血和黑晶果。”
“犬灵王的血?”猎犬人弟弟发出疑问的声音,“犬灵王的血能起死回生,这是真的?”
“是的,是祭司历练了我们。”阿斯诺回忆着那段时间无尽头似的岁月,痛苦已经通过声音传达出来,“我的血具有再生功能。也就是这种血液,再加上我的法术和寅的法术仪式催生出实体和灵体的犬灵,还有和我一模一样的阿斯诺。”
“我们的大军快要完成,也在我和寅罪最为虚弱的时候,你们闯了进来。寅的梦想,那让寅扬名立万、也让他哥哥们彻底折服他的梦想破灭了。”说到此处,寅有着与之前不一样的情绪,悲伤惋惜,而非对过去的逃避和畏怕。
“寅骗了你!”银龙出语警告阿斯诺。
“我知道。”阿斯诺淡淡地说,“从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会利用我。不过,我愿意被他利用,或者说我愿意付出。”
“为什么?”
“因为他是第一个看到我却眼中毫无畏惧的,因为他和我讲过他的过去,他不向我隐瞒他心中的盘算。当他知道我可以为他建立一支神奇而致命的队伍时,他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喜悦和他要我为他作出的牺牲。”
“所以,你就为了他彻底改变了自己?”云桥看了一眼寅那张尖瘦的脸,插话道,他对十年前那次挨打的经历记忆犹新。那次让他们更团结,更努力习得保护家人(他们五人早就是一家人)的本领,但他们心底珍视的东西从未改变。
“那是你不了解寅”,阿斯诺反驳道,法术略微中断造成话语的停顿,“的过去,寅出生法术世家,可不管怎么学习都远远落后于两位哥哥,他遭到他们的嘲笑和欺辱,父亲母亲也视他为蠢物,百般冷落,最后把他赶出家门。”
银龙云桥和猎犬人弟弟细细听着,那个法术闪电娴熟、对敌人毫不示弱的男子是曾经的懦弱幼子吗?怎样的经历让他把扬名看得如此重要?
“他让我不在孤独,我让他变得更强。”阿斯诺总结道,其实其中的点点滴滴其实这几句言语能够道尽的,寅的梦想,或者是野心并非是他和阿斯诺的最终梦想。当寅扬名立万之后,他们约着一起隐匿山林、云游山川大江,还有那落日余晖下的大海。而且,他们也并非简单的利用,或许可以说由简单的利用生长繁衍出复杂的情感纽带。
它会好好活下去,为了寅说过的话。想到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它逐渐放弃死亡的念头。“你和寅很像。”阿斯诺看着银龙,那双眼睛和寅一样对它没有半点恐惧,相反它手中那把剑则让它感到一阵战栗。
银龙听到阿斯诺的评价,心里翻起了波浪:和寅很像,确实从样貌来讲有几分相似,同样瘦削的脸,笔直的鼻梁,一弯浅浅的眉毛犹如飘飞的柳枝,还有不显于色的深沉的表情。而且,类似模样的还有一人,那人就是向龙葵。银龙心里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样的评价,他们是一样的人?可他也觉得并非是一样的。
阿斯诺顿了顿,“可是寅是寅,你是你;或许先遇见你,我们也能成为亲密的玩伴。”话语中似乎透露出笑意,它放开心胸,“你们杀我也罢,要取我血也罢。今天我都随了你们。”阿斯诺法术下的声音中竟有着人类独有的无奈和凄凉。
“杀了你有何用?”银龙突然变得冷冷地说道,像是在嘲笑阿斯诺的哀伤。“你和寅有你们的过去,其他人也未尝没有。可是,过去的总归过去了,我们都要走属于我们的路。在见到寅为你挡下那一剑之前我们确实想杀了你和寅,不过……”银龙吞下了后面的话,改口说,“我们是为了救人而来,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你。”
云桥在猎犬人弟弟身后跟着点点头,他现在又恢复到平常那种木讷的状态,和刚才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简直判若两人。
猎犬人弟弟也颇为赞同银龙的说法,他发现在他眼里,阿斯诺和寅与其说是残暴,还不如说是可怜。他也没了非要报仇的想法,他知道要是大哥见到刚才的情景也是不忍复仇的。
他们沉默着,在阿斯诺看来却是漫长的审判,那些人的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把它彻底燃烧掉。它转过去看着寅,有点不太在意他们的判决。没有了寅,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会再报仇了。”猎犬人弟弟万般感慨地说,为了替大嫂和侄子报仇,他又失去了大哥,“只要你不再为恶。还有,把血给银龙他们吧。”他看了看躺着的大哥,还有紫娟和文松,如释重负地说道。
阿斯诺转过身,看着眼前眼泪盈眶的猎犬人弟弟,它忽然懂了。原来一直寻找的善,也是它与生俱来的心底渴望保存的善,不就在眼前几人身上可以看见吗?它如果是人类的话,肯定已经满意地笑了,可它是犬型的魔法生物,谁也不能看到它脸上的笑意。
“把刀拿来吧!”阿斯诺的法术已经大大减弱,说出的话像要断气似的。看到银龙递过剑来,它勉强说出了最后一句人类语言,“不要这把。”
猎犬人弟弟把他的铁剑捡来给它,而银龙拿出了乘血的皮囊。那皮囊里面有向龙葵调制的药料,以让鲜血不会变质和失去药效。
滚热的血液流进银龙手中的皮囊袋里,一直到半袋多才停下来。
由于是白天,犬灵王的力量本是就是最弱的时候,虽然处在大山石洞深处也不免受其影响,再加上,与银龙他们的对决和谈话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它身体里的法术。此时阿斯诺不能和银龙他们对话了,它软瘫在寅的身边,半闭着眼地看着寅。
银龙他们散开,猎犬人弟弟去看他已经死去的大哥,银龙和云桥来到大姐和文松的身边。收拾好东西,忍着身上的伤痛,强撑着身体,他们准备离开了。
银龙再到阿斯诺的身边,“你未必就是孤独一个。十年前的夺宝大会就看过你的同类,只是比你少了好几倍。那时你不还没有催生出犬灵吗?”
阿斯诺听到银龙的话后,睁大了眼睛。它心中燃起了希望,曾经用法术和心灵进行过探索都没有结果。难道还有逃出来的犬灵同伴。它张开它的嘴,微弱地点点头。它口中无声地动着,它用尽最后一点法术,进行了奇怪的吟唱。
空气中蓝色的光线不断旋转,一颗蓝色石头出现在空中,稳稳地落在银龙的手上。
“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知道。”它说完这句话后趴着昏睡过去,甚至还有呼呼地声音。它开始进入了休眠状态,以便再次积蓄法术之力。
银龙他们走出了洞外。外面已是傍晚,刮着冷飕飕的寒风,很大;天空一片漆黑未见半颗星辰,倒是挂在西方的月亮形如圆盘,照射着整片森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