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年01月10日 10:11
紧盯着莫莉纤纤玉指娴熟的操持着托盘中的天青色釉面若冰玉的茶盏。壶盖掀起,一缕清爽的隐隐约约泛着桂花香气悠然醇香荡浮在空气中,月七爷深深的翕动着鼻翼,仿佛要把这清幽的味道全部吸入肺腑。那月小姐亦是如此,只不过掩映在面纱下的动作却是极轻极缓的样子。
莫莉正将那灿若金月的茶汤注入茶盏,月七爷却突然质疑的对净明师太道:“这茶果然是冻顶乌龙吗?在下怎么总是闻到一缕清清淡淡悠然怡人的茉莉花香?”
“是哦,我也总是感觉到那样的一丝味道浮在周围,极是清明舒爽。”月小姐声音柔缓附和着说道。
净明师太含笑慈爱的看了看莫莉,转头对月七爷道:“这就是贫尼让莫莉为施主泡茶的缘由了,这孩子自带着茉莉花的体香,泡出的茶别有一番滋味,贫尼也是极少能够品茗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的缘法当真深不可测呢。”
月七爷的眼光倏然间精光灼烁,像是发现了至宝般,盯得莫莉不觉粉面羞晕,执壶的素手也不自在起来。
三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他懊悔的微蹙峰眉,方才只顾着神思飘渺的盯着莫莉愣怔,没能及时阻止净明师太说出莫莉身怀异香一事,如此,怕是又要为莫莉惹来一身不必要的麻烦了。
“慧清~~”净明师太叫道。
立在一侧的慧清立时意识到,未及答话已快步走到供桌前,双手恭恭敬敬的将荷叶口茶盏取过,弯腰递给莫莉,莫莉的双颊愈发粉艳酡红,又忘记了茶室的规矩,这头杯茶该是先要祭拜祖师的。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望望净明师太,见师太并未显露太多不满,于是将壶里的茶先斟进贡杯,而后才又依次倒入其他的茶盏。每个茶盏里的茶水都是半分满,莫莉又将壶中余下的茶水挨次缓缓注成八分满,这样,每杯茶汤的香味就均匀了。
待慧清将贡杯的茶双手托捧,贡到案几上,众人这才捧起自己近前的茶盏。
月七爷并未急着啜饮,捧至唇边,他半眯着眼,极陶醉的嗅了嗅,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思清明。
月小姐和三爷几乎是同时轻轻啜饮了第一口,“这,这茶?”月小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三爷亦觉得唇齿留香,与从前喝过的单枞简直无法比拟。
“这香气,淡而远,却在咽喉与齿颊间执著地回旋,极淡,却又那么荡气回肠。”月七爷在品饮之后,由衷的赞道。
净明师太淡然的笑了,“这茶,即便二十几泡之后,茶香依然如初。换做别的茶,如果香,就难免艳;如果淡,就难免薄。而这冻顶乌龙,是于淡雅中带着果断,连叶底也是碧绿和柔韧的。”
听师太如此说,月七爷禁不住又啜饮了一口,悠然的回味着,忽然,他的眼光落在盏托周围的不甚显眼的几个字上
莫莉从侧院带过来的茶盏,原也是庵里的,不过话说起来便也很久远了。
三爷从前因为头痛的旧疾常犯,每次都要到静音庵来休养,净明师太就如母亲般,细心呵护三爷,照顾的极为细致。后来三爷大些了,见净明师太常与同门师兄净尘师太汇坐一处,话茶吟诗,叙事谈经,通宵达旦,于是便寻访了这样一套天青色汝窑茶具,送给净明师太,略表对师太的感激之意。
这茶具不仅釉色清亮光透,如冰似玉,犹为珍贵的是在盏托周围的四个篆体小字“清、心、明、目”。这四个字无论从哪个字起读,皆可成句,“清心明目”,“心明目清”,“明目清心”,“目清心明”,而且意皆不变,真可谓以不变应万变。如此匠心巧用,难怪此刻月七爷正讶异的端着茶盏反复叨念,竟比方才品茶还要陶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