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5月03日 10:19
:“走吧,我们也该回公司了。”
詹不易感觉自己身上汗还未干透,哪里肯立即再动,干脆将大半个身子陷入椅子中,慢悠悠说道:“回去见王学平那张自带嘲讽的脸吗,再坐会。”
周海波耐着性子坐回凳子,脑袋像雷达般东张西望,重新搜索目标。
詹不易就默默地看着周海波,心中却微微叹息,有些人注定是彼此生命里匆匆过客,比如眼前这家伙。
他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家伙知道再有两个月,我就会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会如何想?”
詹不易有个秘密,基本不会返回短暂驻扎过的城市。
眼前这小茶摊并非高档会所,因为河堤上几颗遮天蔽日的黄桷树以及潺潺河水,才吸引了部分人到这里来纳凉。
最初可能只是一两个找不到工作的居民在这里靠摆茶维持生活,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也是挣钱的门道,河道这一边渐渐就形成规模颇大的露天茶馆。
东坡居的菜,小桥流水的茶。
这是代表着凯江市两个极端的消费场所。
小桥流水茶铺的所有茶,都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苦。
这里最贵的茶也不过10元,。白天喝茶、打麻将、下象棋,晚上跳广场舞,这里俨然成了老年人的精神乐园。
年轻人要是到这里喝茶,会被人嘲笑为很low,先前那坐着笔直,表情冰冷的女子,已经算异类了。
河对面是一个便民菜市,吸纳着附近居民来这里买菜,每天上午人流如潮。
“给你讲个段子吧。”周海波一刻也消停不下来,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症在他身上估计会以十年为单位持续下去。
从那冰冷美女离开后,周海波就一直如坐针毡,物色目标失败后干脆自说自话起来:
“有个孩子问父亲什么是黑社会,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一身干净的唐装,手里拿着佛珠,手腕上缠着菩提子、琥珀玛瑙 ,平时闻个香,品个茶,开口就是励志名言,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这叫黑社会’。孩子又天真的地问:‘那些光膀子纹身,戴手指粗的金链子,张口操你妈,闭嘴你奶奶个腿,整天烟不离手,满脸挂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那些人又是什么?’父亲笑说:‘那是傻逼’”
詹不易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周海波,,周海波笑着将手指向河对面:“你看那算不算傻逼?”
河道宽不足两米,是从凯江引进来的内河支流,后来人们发现这条河除了好看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两边往来更加不便,干脆自发的在河上搭了许多石板。
随着城市建设的提速,河道两边都被改造为一个个商圈、经济热点,只有这城中村因为妯娌叔爷们的精诚团结始终没被成功拆迁,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后来人们干脆就以小桥流水来概指这里。
对面渐渐有些人从河道两边聚集起来,顶着白花花的太阳观望,焦点自然是菜市场门口搏斗的两人,打人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嘴里还碎碎有词,从零碎的信息中判断似乎是对方打算抢包,被身手敏捷而且英明神武的她给逮着现行,被打者从体型上看似乎是个年轻人,一面低头告饶一面抱着脑袋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王八拳。
周海波肃然无味地看着周围大爷大妈,起身拍着詹不易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对了……记得买单。”
“房事?”
周海波嘿嘿一笑,一副你懂我的表情大踏步离开,留给詹不易一个牛逼轰轰的背影。
平心而论,周海波算是一个好同事,同时兼具良师的职责,是他将詹不易重新拉回到无良的道路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詹不易时常会去默默回忆那些在自己记忆碎片中闪烁着各种色彩的人物,恰好是周海波这样市侩小人物让他血性在不知不觉间淡化。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点:上天是公平的,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必然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因为认识周海波的同时詹不易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在身边:打火机、烟盒、办公桌上的笔、抽屉里的避孕套都会离奇失踪,有趣的与烟盒、火机一起丢在桌面上的钱,几天过去也依旧无人问津。
看着对面的打架,詹不易微微皱起眉头,将眼睛架到鼻梁上轻轻一笑:“这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