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仿佛老天都在为妖娆的不幸而伤心。
说到此处,妖娆热泪盈眶。
她接着道:“父王将元牝珠交给了我,说是要我用元牝珠增强功力为他报仇!但自幼不喜欢魔法的我就算拥有元牝珠也无法使出它强大的功力,我一路逃亡,逃到陆地上,但没走几步,就被阴主早已埋伏好的鱼妖撞见,它们逼迫我交出元牝珠,我不从,因为这是我鱼宫上百条命保卫着的,若是我将此珠交给鱼妖,不仅性命难保,那百条生命岂不死得毫无价值,正待我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一声力啸,那声音甚是熟悉,啸声方过,拦在我身前的那几个鱼妖便已倒下,我看到它们倒下身体后面站着的那人!”
妖娆顿了顿嗓子,道:“那人浑身浴血,遍体鳞伤,手中寒冷的刀已无原有之色,而是被鲜血染得通红,刀剑犹自滴落鲜血。我轻轻叫了声:‘父王!’她似是没有听到,但是却对我笑了,突然阴风大作,海浪滔天,只见黑影一闪而过,父亲还在笑,可是我却笑不出来,我当时惊的连哭都不能,父亲的笑容变得诡异,阴测测的看着我,仿佛那不是父亲,而是附在他身上的恶鬼正在操纵他的肉体。”
“随后仰天长啸,父亲高大的身子倒下,此时,我欲哭无泪,而将手插*进他身体中的阴主却冷冷的笑着,我当时真想用我这条命与它相拼,就算是死也不在乎,因为我独身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白啸云被感动,他知道:“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的活着才可怕!”
妖娆继续道:“阴主对我冷笑道:‘拿来。’我手捂胸前,向后退去,然阴主身子一闪已然到我身前,我‘啊’得一声惊叫,坐在了地上,可是我的手仍死死的捂在胸前,就算是死也绝不放开!”
白啸云知道她捂着的不仅仅是元牝珠更是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鱼宫视死如归的战士的生命。
妖娆道:“我没有给,我就算死也不会给它,我恨不得让元牝珠变为炸弹,抱着它一起炸死!正待它等的不耐烦时,它猛然伸出黑色利爪向我抓去,我已不能反抗,紧闭上眼,等待死亡垂暮,可是我的手依然紧紧的握着胸前的宝珠,然,奇迹发生了,正当它的手触到我胸前时,我已感到冰冷阴气沁入骨髓,然一阵温暖却将阴气驱散,我惊讶的睁开双眼,但见指缝见略有金光射出,宛如太阳一般炙热、耀眼、夺目、强大!这时我看到阴主手猛然缩回,脸上变色,惊道:‘元牝珠!’”
白啸云道:“是元牝珠救了你的性命?”
妖娆痛苦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泪水拭去,低声道:“此时,我知道唯有用元牝珠才能将阴主打退,自己才会有生还,只要有生还便有机会报仇!于是我从胸前将元牝珠取出,散发着万丈金芒的宝珠刺得阴主睁不开眼睛,然它一掌打出,由于我不会用元牝珠,更不知如何躲避,硬生生的受了阴主一击,当时我只感到五脏六腑剧烈翻腾,胸中热血激荡上涌,喉咙一甜,鲜血从嘴中喷出,我的身子如风中飘絮一般,没头没脑的坠落,我只感觉我要死,也许这便是人临死前的感觉?但是我没有死,我看到从嘴中喷出的鲜血喷到元牝珠上,元牝珠光芒大盛,金光中夹杂着红光,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元牝珠当做炸弹,猛然向阴主砸去,当时我没有看到阴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不愿睁开的双目只能看到金光将阴主的身子笼罩,随后‘轰隆’一声,我的身子落到了远方的地上,而我知道阴主必定会随着元牝珠的爆炸而在轰隆声中灭亡!”
她的眼泪已将胸前衣襟湿透,目中射出凄惨绝望却又带着坚强仇恨的光,此时她不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然流进,若在要流便只有鲜血了。
白啸云听了她的故事,不由鼻子一酸,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自己在一夜间便丧失了父亲、恩师,母亲亦不知所踪,这是何等的悲伤,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他本来找到了心中挚爱,但因为自己屡屡不能守诺,使得爱人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难道这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上天为何这般惩罚他?
难道做好人也要付出代价吗?
白啸云心中悲痛,他的悲痛与妖娆的悲痛合为一体,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心灵却在沟通,互相诉说苦痛。
过不多时,白啸云道:“
你虽没有死,可是元牝珠却不知去向,你以为阴主死了,可是阴主并没有死,所以,那天你装死,错把我当做是阴主的人,然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白啸云躲过她嘴中射出的针而将她打伤早已印在她心上。
妖娆道:“可是我却想不到你一走就是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
白啸云不知,但当他见了她的遭遇便知道,这三天比三年还要漫长。
白啸云道:“阴魂亡灵如何抓住你的?”
妖娆道:“在你走后的前两天一直平安无事,但当第三天,也就是今天辰时,我正在做梦,做的却是恶魔,一直巨手卡住我的脖子,将我带走,等噩梦醒来,我却发现已然被绑在漆黑不见天日的石洞柱子上,随后两个声音沙哑满身邪气的人便向我走来,并逼迫我交出元牝珠,我哪里还有元牝珠,就算有我也不会交出,它们无奈,便用酷刑打我,但我仍是咬牙死撑,上午虽然短暂,但对于我来说却漫长如度年,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他们竟然让我连死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它们往我嘴中塞进发臭的布,令我不能开口,若是我想要交出珠子时,只要点头就可以,可是我始终没有点头,反而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剧烈,他们气的不断打我,用皮鞭子抽我,我在这一上午不知疼晕了多少次?亦不知被它们用冷水浇醒了多少次?”
白啸云眼中闪着恨色,恨不得现在就要冲进山洞将那两人尸体挖出,然后在打一遍。
妖娆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气息急促,缓缓道:“每一次我醒来都能听到它们厉喝咆哮,但我却咬着布猛烈摇头,当头摇晃时,‘啪啪’的皮鞭入肉声传遍了整个山洞,我被打的神经错乱,亦不知它们换了几条皮鞭?”
“就这么它们折腾了我一上午,但我宁死也不说,它们毫无办法,因为打我打的劳累,便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我虽然体无完肤,但并没有感到疼痛,我已麻木,丝毫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可是我的心却没有麻木,因为我做到了书中描绘的那种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女的形象!”
她在为她感到自豪,白啸云对她却肃然起敬,这是他平生看到的最坚强的女子。
她虽然是女儿身,但却有着比男儿还要坚强的心。
妖娆看到白啸云目中对她的钦佩之色,她心中一动,道:“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恶人起来,再度逼迫我交出元牝珠,我依然不从,它们毫无办法,便将我全身搜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有搜到,正待那大汉欲要杀我时,那个矮子想出最淫荡无耻的办法逼我就范,然后……”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白啸云刚才冲进山洞与阴魂亡灵斗法的场面,杀人的情景便是最好的语言。
有些语言绝难描述直观视觉中的画面。
妖娆突然笑了,笑得很甜:“谢谢你!”
白啸云一惊,随后变得愧疚:“为……为什么要这样说?”
妖娆看着不好意思的白啸云,心想:“方才与恶人相斗,英雄救美何等气势,怎的如今与我这个遍体鳞伤的弱女子说话却显得这么害羞?”
不禁破涕为笑,仿佛她在世间不论受到多么大的伤痛在遇到白啸云后都会被抚平。
然白啸云遇到的愁苦要找谁来帮他抚平?
她道:“我已将这三天中的事告诉了你,你也该把你这三天的奇遇将给我听听了吧?”
白啸云面上变色,心中疼痛。
他很想忘记鱼妹,可是却做不到。
每当他想起鱼妹时,心便会疼痛,但当他想彻底忘掉鱼妹时,心却更加疼痛。
因为他忘不了鱼妹对他的情真意切,忘不了鱼妹含情含泪的模样,忘不了鱼妹痴情感天动地的决心!
一旦他想要忘记,便犹如将鱼妹抛下了万丈深渊,将鱼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看着鱼妹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要令他心痛。
妖娆疑问道:“怎么了?有心事,还是不愿告诉我?”
白啸云猛然苏醒:“不,不是,我说!”
妖娆惊讶的看着他,仿佛他就像个小孩子一般不识逗。
白啸云把这三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诉说一遍,在妖娆听来,这件事虽然在三天内发生,但普通人就算一辈子也不能体会这般感人但最终离别的爱情。
妖娆被感动的垂首不语,白啸云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