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24日 10:14
头安归正在怒视着法天,挥舞着佩剑,照这情形看来,这惊人剑术便很可能就是安归施展的了。看了一会,不慎却被一道剑影激起的水花溅到了眼睛,刘凌赶紧用手揉了一下,转身就往更远些的湖岸游去,再不离这里远点的话,可就要葬身此处了。
对于那些讲述安归是江湖侠士的传言,刘凌在楼兰里头也听过不少,不过今日一见——这等超凡若神的剑术,又哪是区区江湖侠士所能习得的高深功夫啊,他这使出的剑术跟法天那前任国师使出的法术根本就是差不多的!
刘凌好不容易才游到了深水湖畔,那只赤红战马已经不知踪影了,眼看着众多百姓就这么被安归剑影穿体致死,心中隐约一阵剧痛,那可是自己国家帐下的数百子民哪!再看一个女娃正跌撞着朝着自己这边逃窜过来,刘凌跨步便想飞奔过去接救,不料那女娃却被一道忽然劈落的剑影自脑袋贯穿,由上而下都被穿体而过了,溅血满地,刘凌心底一阵发寒,顿感万分悲痛,怒吼一声,不假思索的挥起佩剑就冲向了安归设下的狂舞剑影,边声嘶力竭的高声大喊:“畜生!快给我住手——”刘凌平日里是不会骂人的,但此刻,他却骂出口来了,骂的是那妄杀无辜的安归。
法天的身体转眼便被安归万道剑影给刺穿得体无完肤,就连头部都已经被那漫天剑影给击穿得破破烂烂的了。
正在专注于施展剑术的安归却并未听到刘凌的大声喝止,依旧愤恨的怒视着法天,施展着这阴寒无情的“天罡征伐”,灵慧早已经被他安放在了一处安全地点,恰在“天罡征伐”覆盖范围之外,倒是不怕死的刘凌,一路冲着这里狂奔过来了,右手紧紧握住佩剑,仇恨的眼神,满腔的怒火,死死盯着安归飞奔过来,巴不得要生吞了安归似的,安归却看不到,安归此时的视线还是寸步不离法天那早已被击穿得破烂无比、不堪入目的躯体之上。
“呵呵,还以为会是何等令我惊诧的绝世剑术,真是失望透顶了,区区‘天罡征伐’,能耐我何?”空气中忽然充斥起法天的狂妄笑声,那被安归剑术刺穿得一片腐烂的躯体随即化作万缕烟雾,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安归暗吃一惊——那个竟然只是虚体!再想到自己此刻这个姿势,倘若被法天突然从身后闪现,自然是难以抵御的了,还想要收回剑术,却已经来不及了!法天此刻早已经闪现于他的身后,重重剑影依旧是穿透法天躯体而下,但却丝毫触碰不到法天躯体了,此时的法天,就如同之前那个一般,都只是一团虚影,虚无缥缈,任他安归再错杀多少个无辜百姓,再使出多少古怪剑术,也是伤不着法天一根毫毛的。
“幸亏你把灵慧转移开了,不然,你看……”法天说着再伸去右手,往周遭惨死剑影之下的众多百姓尸体一挥而过,哼笑一声:“难道这楼兰里头的知府,就拥有此等残杀百姓的权利了?”再扫视一眼那边,刘凌正挥着佩剑快速飞奔过来,“接下来的,就交给你跟他慢慢享受了,这战争的乐趣,呵呵,他可是楼兰下任国王哪。”再转身迎着刘凌跑来方向,笑道:“战,便是对王不敬,不战,却只有一死……”忽而脸部凑近安归面前,嘴角上扬,“哗——你的鲜血将会如此这般,华丽的涌出。”说着还在自己颈部做出一个自刎状。
安归只是满眼愤恨的怒视着法天,并没有注意那飞奔过来的刘凌几眼,忽然一声狂笑,将泣涙举至法天颈部,“天罡征伐”所发动的千万泣涙剑影此刻竟齐刷刷的消失不见了!
安归望了望周围死躺一地的百姓们,神情瞬间黯然下来,“今日一战,要死的,只能是你!”忽然再一声怒喝,将泣涙划过法天颈部再往下一绕,那剑刃便自法天颈部径直穿划而下,但无论他试多几次也仍属徒劳的,法天若不是仗着这虚影躯体,早就被安归给一剑切开两半了。
刘凌这时也已经赶到了这里,不由分说便举剑挥来,直夺安归颈项之处,安归急忙退后一步,头部稍向后倾,却还是被刘凌在颈项处划出了浅浅一道剑痕,鲜红血迹赫赫在目。
刘凌这招之后还不罢休,将剑锋往前倾去,再次逼向了安归侧脸,安归暗叫不妙,急忙一个弯腰后仰,右手挥起泣涙一把挡掉了刘凌挥来的华贵佩剑剑锋,这挥剑格挡的力道甚大,使得那泣涙击中刘凌佩剑的余力瞬间传递过去,竟将同样身具神力的刘凌右手给震得一阵抖动,那紧握在手的佩剑眨眼就已经倏忽一声脱手而去了,掉落在一旁的深水湖里。刘凌却并未因此罢休,右手当即紧握成拳,一个猫身闪过安归挥来的泣涙剑刃,再迅疾起身至安归跟前,毫无预兆的就冲安归左边脸颊一顿猛冲,蛮力将安归一把冲出了几十米远,从身旁的法天身上穿透过去,撞到那边一棵巨树根上,剧烈的冲击力竟然令他硬生生的将那棵巨树一下就给砸断了开来,繁茂的枝桠随即缓缓倾斜而下,掉落,转眼便将那些无声横躺地上,已逝的浅水镇百姓压的更死了。
刘凌随即再怒吼一声,朝着法天一冲拳,不料却是一拳击空。
法天连声击起掌来,蓦地的一笑,“好小子,不愧是楼兰明日的王,天生这等蛮力,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哈。”转身再望了望那边被刘凌猛击至湿草地之上的安归,见他还在浑身颤抖着想要起身,但许多次站起半身了,却马上又跌倒下去,将湿草地里头那些纵横交错的浅溪溅起了朵朵水花,心想:这废人,往日杀我妹妹倒是心直手快。再眺望一眼湿草地之上那先前被安归抱到更远地方放下的灵慧,轻微一笑。背对着刘凌道:“安归身为楼兰知府,当官的乱杀无辜百姓,无非就是那一宗罪名——万刺穿身之刑,而你,身为楼兰未来的王,是拥有任意处刑的权利的,接下来的抉择,该不该杀,便随你作罢……”语毕,一阵轻烟自脚底旋起,瞬间索绕全身,待全身都幻化为千丝万缕的烟雾了,才迅疾飘散开去。
刘凌听着法天临走之前的话语,凄厉的眼神时刻凝视着那头踉跄着多次想要站起身来的安归,紧握着拳头,便开始迈步过去了,沉默着跨过那些乱躺一地的百姓尸首。男女老少,他们,注定是要永远沉睡下去的了,此番沉睡,却求不到一丝安宁,遗体都被安归万缕泣涙剑影给蹂躏得面目全非的,败紊,惨绝,不堪入目。
前脚已经踏上了湿草地,忽然大步上前,双手紧紧握拳就朝着安归急冲过去,地上浅溪被踩踏得啪嗒作响,安归已经心灰意冷了,望着那边冲将过来的刘凌,看着他身后那混乱躺卧一地的尸首,那是浅水镇百姓的数百条生命!前些时候,安归跟他们还在一起钓过鱼,炊过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但今日,此时,他们却全都无辜命丧于安归的一剑之下!
一道寒风袭来,将齐膝的杂草摇晃不停,道道细小浅溪缓缓荡漾开圈圈涟漪,微小波澜,萧瑟寒风,远方,迎面急冲过来的刘凌背后,一棵枝根如拳头般粗大的巨树被横腰截断,倾倒地上的那一半还碾压着几具百姓尸首,那一片萧瑟沉寂,如此悲凉,那么伤。
多番试图站起都属徒劳,身体遭受的重创,若是一般人,能活到现在也算侥幸了,安归强忍住身体各处传来的刀绞般剧痛,单膝跪倒在地,右手依旧握剑按在潮湿的草丛之上,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就此倒下,却已经放弃站起身来的念头了,
被刘凌所杀,死于楼兰明日之王的手下,便也值得了,起码不会再心惊胆战的担忧灵慧会突然捅上自己一剑。安归便心平气和的将泣涙颤巍巍高举起来,本已遭受重创的他,这一举动亦耗费了全身气力,双膝下跪,用尽最后一丝气息,迎着急冲过来仅距自己数米之外的刘凌朗声道:“请大王以敝人之剑,来治敝人之罪!”即使刘凌现在还未登基,但安归却也已经认定他是楼兰未来的王了。只因,他眼神间流露的坚毅不镌,从中可见的对逝去国民的伤感、不甘及悲愤之色,举城上下,亦只有他,才真正能够配得上楼兰王这一最高荣耀了——年少,有为,呵。安归又在心底一声自嘲。
只听啪嗒一阵清脆的踏水之声,一淌水花便随即飞溅到了安归脸上,刘凌转眼就到了安归跟前,不多言语,眼神凄厉一瞪,只沉默着一把夺过他手中佩剑,泣涙那不停泛着森寒之光的剑刃便迅疾朝着安归头颅一挥而下。
安归没有闭眼,他要看,看自己是怎么被自己爱惜如命的泣涙所杀,看自己的鲜血,是怎么挥洒而出,又是如何祭奠子翠之死的,他要看,希望最后一丝视线,能够触及到子翠身影,希望来接他的,会是她,有些庆幸,幸好手刃自己的,不是灵慧。
一滴泪珠自眼角酝酿,涌出,从那道刀疤伤痕蔓延而下,无声淌落。
对不起了,子翠,灵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