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26日 20:51
?整人也不能这么整啊,真他娘的毒!”我当着整个操场几千棵枯草的面大声斥责庆海。庆海沉默着,几次抬头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明显是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替王桂枝的无情与自己的白痴辩解。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一阵难受,于是换个话题:“把王……把她给你的纸条拿来我看看,没准儿人家话里有话,要你死了这条心呢!就你那智商,用词稍微一婉转你就犯晕。”“别挖苦我了,她要是要我死心干嘛还让校长在林子里趴着逮我?”庆海也放弃了辩护,一边摸着衬衣口袋一边说,“黑灯瞎火的还看嘛?校长走了没十秒路灯就灭了,狗日的学校也贱到家了!喏,给!”
我眯着眼睛,依稀地看见纸条上的字儿一个比一个恶心,跟内容无关。仿佛被猫抓过似的,一个个遍体鳞伤,而且还有俩错别字。
似乎明白了……
和庆海一同睡到十二点左右,庆海嚷嚷着睡得不舒服,提议回宿舍。我说,你看看宿舍楼上除了耗子还有睁着眼的生物么?楼管都回家搂媳妇去了!宿舍早锁门了。最后我建议把我的被子铺下边,庆海的被子盖身上,俩人挤一块睡,庆海欣然同意。于是二人把被子弄成榻榻米的样子,完事后赶紧钻进去打哆嗦。结果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卧在墙根底下,身后的庆海正一个人霸占着被子说梦话,被子外伸着他行凶作案的工具——右腿。于是我拖着两行大鼻涕把睡梦中的庆海痛殴了一顿。
上完晨读,我和庆海去后街吃饭,我边吃边向他汇报最新情况。我把油条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伙计,你被耍了!”“我知道。”庆海没好气地说,“昨晚上你教训地对,我他妈确实白痴!”“你听我说啊。那张纸条子不是王桂枝写的。你看看那几行字丑的,跟河马的后代基因突变了似的,我琢磨着八成是谢小雅干的,长了个狐狸脸,还一肚子坏肠子。今天一看她的课本,基本上确定是她了,能把字儿揍成那样儿的人才实在不多见。”庆海听得目瞪口呆,一边听一边使劲儿地把油条浸在豆浆碗里,仿佛筷子上夹的是谢小雅。大概确实油条被淹死了,庆海捞出来整根儿塞到嘴里,咬牙切齿地嚼起来,就算吃完早饭发现庆海舌头不见了也不足为奇。庆海吃完一抹嘴,说:“奶奶的,回宿舍晒晒被子!”
还好舌头没事儿。
趁着豆浆油条还没消化干净,我和庆海顶着尖叫的北风往宿舍赶。我们俩操着两床土灰色的被子晾到栏杆上,我使劲地拍打着被子,泛起一股泥土的清香。我忿忿地想:等老子当上教育局长,我第一个把校长刘大顺扔到操场上看一个星期的篮球架子。亲娘老子来求我也没用,就算进了棺材也得把他扒拉出来,奶奶的。庆海抱怨道:“都被草染绿了,咋拍也不掉色!”
我气恼地说:“你把它当成刘大顺就得了!”
庆海听见“刘大顺”仨字,两眼放光,把手指捏的“啪啪”响,照着被子左右开攻抡起了耳光。还时不时地赤脚踹上两下,震得栏杆“咣咣”响。
“小心点,弄坏要赔的!”我赶紧制止道,“不如你把它当成谢小雅扇俩耳光算了,别使脚丫子虐了!”庆海听见“谢小雅”仨字,两眼喷火,大概是怕烧着棉被,庆海转身冲回宿舍。没等我回过神来,庆海又操了条拖把冲了出来,一拖把直接顶在被子上,栏杆“轰”的一下应声倒地。庆海像狂犬病发作了似的,冲上去又踩又踢,而且没脱鞋,很快被子的棉花都被打出来了。等庆海打累了,最后往被子上吐了一口浓痰。
一条被子就这样死了。
我很担心跟庆海以后的生活会很危险,尤其是对我。如果哪个混蛋想整我,只要指着我对庆海说:“那小子就是刘大顺的私生子顺便是谢小雅的未婚夫。”那么在我的遗体中就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头了。其实有这么一个炸弹在身边也有一定用处,只要我在别人拉响它之前先把它扔出去,最终看热闹的还是我。只要我指着一个不顺眼的家伙说出上面那个混蛋的话,庆海就不会让他走着消失。
现在最令我担心的是谢小雅。假如庆海见了她只拿出殴打被子的一成力气扁她一顿,她就能有幸落个残废。正当我思忖怎么挽救谢小雅的时候,宿舍门口出现了一个让庆海分外窘迫的人——王桂枝。
看着庆海一脸通红,我明白这小子真爱上她了。按理说此时此地此场景中,分外难堪的只有王桂枝,而庆海则应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能替王桂枝的难堪而难堪,说明王桂枝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除了他自己。
王桂枝可怜兮兮地望着庆海,说:“你听我解释……”你别说了,”庆海淡淡地说,企图用大度掩饰衬衫下的小鹿乱撞,“我都知道了,不怪你。”“你知道?不……”桂枝惊奇地瞪大眼睛,“怎么会呢?你怎么知道的?”“哈,我当初一看那纸条就不是你写的,但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耍我,就去了林子,接下来的事儿就都清楚了。”庆海一副睿智的表情,继续说,“你告诉我,是不是谢小雅?没事的,我不怪她。”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窃取却又不能站出来指责庆海,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养鸡场的母鸡,蛋被拿走后连抗议着“咯咯哒”两声的权利都没有。桂枝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说:“嗯,她告诉我的时候你已经动身了,我又急又气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想到……还有,你那同学居然说我做得真绝!又不是我做的。”庆海和桂枝一起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庆海转身训斥道:“怎么说话呐?还不赶快道歉?”我咳了一声,说了一句在庆海眼里价值一万元人民币的话:“对不起,嫂子。”桂枝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庆海试探性地抓住桂枝的手。我退回宿舍,使劲捏着庆海的枕头,暗暗赌气要把它主人毒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