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9月25日 23:51
他的眼睛,心里一波波抽痛。何筱筱又哭起来,可是米浩天决绝的说辞让在场每个人都不敢再插嘴。
我忽然想起我们是为什么才走在一起。
我们都是孤寂的孩子,无论家庭健全与否,生活多富足多温暖。我们的心,始终,都在冷着。是因为不甘么?因为倔强么?我们的灵魂有洁癖,一次次削去外来的杂质要让自己纯粹无暇,哪怕连皮带肉都削掉。所以我们需要同类,和同类在一起,充当彼此的皮肉,为彼此抵御凛冽料峭的人生。
同类是什么?就是当他说出一句话,做出一个动作,掉下一滴眼泪,你会理所应当得感同身受。于是你心疼他,像心疼自己一样心疼他。只有这样才会相信,自己也在被人疼着。
无论是高调随性的徐以露、忧郁沉静的慕容纤、神经大条的何筱筱;又或者霸道的米浩天、懒散的沈航、冲动的马豁……我们尖锐张扬的个性,追求辉煌的绝对,都不过是沉重的盔甲。我们是同类,我们的心同样不为人知得脆弱,在巨大的轮盘地下受着同样的煎熬,呼号着同一个频率的痛。
的确,我问了愚蠢的问题。我当然知道米浩天为什么要难过,甚至知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期待。十六岁的我们,习惯了予取予求,也因此太容易失去。当时的我们并不懂得什么叫力不从心,什么是无能为力。为什么如此轻易得,就不见了那么多人。远远得感受到现实张开了血盆大口,即便没有触及,也早已被啃噬了往昔。我们,哭求不得、胁迫不得、用尽所有方法都没有留住豆蔻年华的希冀。
于是我们恐惧、抓狂、暴躁、愤怒。一次次强迫自己提前绝望,说出最恶毒的话,在被离弃之前狠狠离弃。可我们,希望听到反对的声音,希望被抱紧,希望有人高声回答:我永远都在。
所以——
“你仁一时,我义一世。”我轻柔得颤出结义时拟定的誓词,握起米浩天的手:“‘七子不惑’永远都是‘七子’,这名字是我起的,你以为驱逐我这么容易?”
他的表情明显一松,或许是酒精唤醒了他的脆弱,我几乎看到他的眼眶瞬间泛红。他有些颤抖得回握我的手,紧得几乎要把它捏碎,又狠狠甩开:“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叹了口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罪啊,米浩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被心里的嫉妒冲昏头脑,但凡我还有一点理智,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回头向另两人:“你们也是,为什么恐惧,为什么自卑?你们出手的时候,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么?遇到让自己不安的人只想不顾一切得毁灭,可是后果呢?真的值得么?”
显然,他们心里也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当我说出这些话,他们都沉思着没有反驳。良久,米浩天似乎清醒了一些,闷闷得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哈!”我大笑一声:“那小子的确嚣张,我早知道他会得到教训,才懒得管你们,可谁知道你们差一点就收不了场?不过……”我忽然敛起笑容认真得看着他:“米浩天,真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借酒浇愁啊……”
他尴尬得一愣,撇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当然不是。”我沉静得微笑,拿起茶几上的美工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精致细直的伤口。四下静谧无声,每个人都几乎屏息凝神得看着,直到我停止动作。
“米浩天,这是我还你的。”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看着鲜血在纯白间绽出妖娆的花朵。直到止住了血,我才若无其事得向所有人道:“你们都没有发现么?其实展源拓……也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