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音雅乐可化怨怒痴颠,可融阴阳,可调刚柔。琴声铮铮,轻拢勾韵,柔软音调如剑风,风中有魂,刚硬如利剑,剑刃带劲,真没想到钧天广乐可提升武学意境。
玉冲华一席话让鹰捷顿时深陷沉思,闭起眼,细听准提寺远处厢房飘出雅乐天籁之音,声声慢影,梵音飘逸。
玉冲华未惊扰鹰捷,自己亦沉浸在幽然之音律中。
……
过了约半个时辰,远方传来之鼓瑟琴鸣瞬时停止,鹰捷猛张眼道:
「乐停音断,静心止乱。」
玉冲华缓缓道:
「嗯…,回肠荡气既已停歇,可惜,可惜,意犹未尽啊!」
……
等待时辰愈久,坐立愈难安,玉冲华时而站起,时而坐下。鹰捷数算时辰,频频仰望着天上明月,透出皎洁亮光,带着淡淡绮思。
此时,准提寺大殿中突有脚步声,依稀有几个女子谈话声,鹰捷急道:
「玉前辈,大殿中有人影。」
「喔!」
约莫二十余丈之遥,鹰捷双眼由大殿侧门端视着远处之大殿中,眼前三个身影幢幢,两个身着灰色袈裟的尼姑,另一个是平凡人家衣装的长发姑娘。鹰捷遂轻声对玉冲华道:
「玉前辈,在此稍等,待晚辈走近前看。」
心急如焚的玉冲华急回道:
「快,快。」
鹰捷蜻蜓点水般的轻快脚步飞奔至主寺大殿侧门旁,透着木格红窗缝中窥视大殿中。火红巨烛双排而立,火光熠熠生辉,照着金冠亮衣之千手观音菩萨似浅笑连连。心中暗自窃喜:
「又是这位已有数面之缘的师太,另一位师太何人?从未见过,哈!没错,长发之人确是圆真姑娘,果然言而有信,圆月正明时必出现准提寺中。」
鹰捷正欲返回玉冲华处,此时大殿中突传来:
「少施主,既来之,何隐之?请径自登门而入吧!观音佛祖已见过施主多次。」
殿中师太,突来之语令鹰捷陷入惊慌,转头面向二十余丈外之玉冲华,仓惶不知所措。不久,殿中师太又发话:
「少施主,好汉当光明磊落,请进。」
慌乱中之鹰捷冷汗直冒,转头面对玉冲华大喊:
「玉前辈,稍等。」
远处的玉冲华浓眉双锁,口中念着:
「鹰捷这孩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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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提寺中,站立在圆真姑娘左侧之师太朗声对着侧面窗外喊话,圆真姑娘与另一名师太似皆陷入五里雾中。站于圆真右侧身材较矮之女尼道:
「莲华师姊,您在对何人说话?」
高佻的莲华师太双手合十,轻言道:
「一个心性善良的施主,看着香油箱便知武夷山鹰家堡的少施主在此。」
一旁的圆真姑娘双眼偌大,心中暗想:
「武夷山少施主,是鹰捷?他参加武林比武大会归来?」
侧门木窗外的鹰捷把腰际间佩剑取下拿在手上,跨入殿中,随即将宝剑置于门栓旁,弯腰合十道:
「两位师太、姑娘,恕晚辈无礼,鹰捷在此谢罪。」
莲华师太低声道:
「莲心,妳先忙去。」
「是,师姊。」
莲心师太离开之后,莲华师太双手合十还礼道:
「少侠,何罪之有?准提千手观音普渡众生,何况少施主已诚心跪拜,捐献香油,与观音菩萨乃是有缘之人。」
圆真姑娘惊视着眼前的鹰捷,看着莲华师太,心中忐忑不安。莲华师太心中当然有数,鹰捷来访准提寺六次,与圆真姑娘仅有两面之缘,上一次是鹰捷赴嵩山少林参加武林比武大会之前,与圆真姑娘曾在准提寺外凉亭促膝长谈,当时圆真姑娘赠与鹰捷一只玉珮,诚虔祝其比武能平安归来。
莲华师太别出心裁,笑问鹰捷道:
「少施主,武林比武归来,安否?」
鹰捷心惊,双眉一缩,过不久方镇静回道:
「晚辈一切均安。谢大师关心。」
莲华师太,转面对圆真姑娘,面容含笑道:
「真儿,带着少施主拜谢观音佛祖保佑其比武大会平安回来,贫尼先去禅书房读经。」
「是,师父」
莲华师太离开后,圆真姑娘上前点了两炷香,一炷递给鹰捷,低声道:
「鹰施主,咱们来叩谢观音佛祖。」
圆真跪在千手观音面前,手中香炷与头额紧贴,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一旁之鹰捷依样画葫芦,全然照作。
两炷香直插香炉中,鹰捷吞吐道:
「圆真姑娘,…,外头…凉亭有一人急欲見妳?」
「急欲见我?他……?何人?」
「妳亲哥哥。」
圆真姑娘脸色转沉道:
「鹰捷,君子无戏言,何况你是顶天立地的少侠,佩剑之侠客。」
鹰捷面容严肃,轻摇头,看着眼前的观音座像道:
「圆真姑娘,吾在观音像面前立誓,此绝非戏言,天地明鉴,观音佛祖作证。」
闻此言,圆真姑娘顿时茫然,观鹰捷之神情不似玩笑之语,可是脑海中却未曾有亲哥哥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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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捷心直铁定直视圆真姑娘,口气严峻道:
「姑娘,上天明证,下地明心,如有戏言愿受观音菩萨任何责罚,愿受肝胆破裂之难,圆真姑娘明鉴啊!」
圆真姑娘双唇紧闭,看着鹰捷不苟言笑的面庞,缓声道:
「少施主,别这么说!吾信,吾信武夷山鹰家堡少堡主必无儿戏之举,少侠,请引路。」
鹰捷缓了一口气,急促道:
「姑娘,随我脚步。」
鹰捷领着圆真姑娘走至大殿侧门,取回佩剑系紧腰际,然后步伐轻缓走向凉亭。
……
坐在凉亭的玉冲华见鹰捷与长发飘逸、额首系着发簪的姑娘前来,随即站起相迎。
脚步声愈来愈近凉亭,玉冲华血脉急窜,迫不急待欲见亲妹子。
鹰捷双手抱拳对玉冲华道:
「玉前辈,这位便是圆真姑娘。」
圆月之下,凉亭虽无烛火,泻地通明亮光犹甚清晰映在大地。玉冲华初见圆真姑娘,心中暗惊:
「妹子脸型实如吾爹,同模同型啊!」
轻瞥圆真姑娘一眼,玉冲华轻笑道:
「来,鹰捷,姑娘,都请坐。」
三人坐定,圆真姑娘略羞涩表情道:
「鹰捷,方才你直呼这位大侠玉前辈?」
「确是。」
「敢问何玉?」
鹰捷回笑道:
「美石带明亮之玉,非有耳之郁,亦非象边之豫,更非口俞之喻。」
圆真姑娘双眼突亮,轻声道:
「小女长大至今,今日方遇同姓者,甚幸,甚幸。」
鹰捷瞧着玉冲华,解开腰间玉珮,停顿半响方对玉冲华道:
「玉前辈,此乃圆真姑娘所赠之玉珮,现原璧归赵给姑娘。」
鹰捷将玉珮双手奉上呈在圆真姑娘面前,圆真姑娘轻声道:
「既赠之,何有归还之理?」
鹰捷轻摇头,恭敬有礼回道:
「圆真姑娘,此玉珮为令尊所留之信物,其与玉前辈所戴之玉珮可合而为一,诚请收回!鹰捷衷心感佩,敬谢。」
圆真姑娘沉默半响,双手取过玉珮,端视良久。
……
准提寺禅书房内之莲华师太从木窗方格中遥视着凉亭,双眼湿润,禁不住鼻酸而泪流成行。
……
凉亭中,玉冲华将腰间玉珮取下,端放亭中石桌,笑脸看着圆真姑娘道:
「圆真姑娘,此乃吾爹弥留之前交付之日灵玉珮……,爹泪留嘱咐,务必寻得月魂玉珮使为完整之家传镇宝,……务必找到亲妹子,……,此乃爹今生唯一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