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已昏暗,鹰家堡主殿大厅中却是烛火通明,熠熠生辉,照亮着四大方木桌之酒席,散发徐徐的饭菜香与浓烈之酒气香回荡大厅之间。筵席中,宾主尽欢,欢笑声波波阵阵。作客之幽篁居士与玉冲华心绪似乎特别高亢,两人不时发出连连大笑声。鹰真遥望着漫步缓移的媳妇美旭,轻声问家馨道:
「夫人,咱们媳妇美旭何时帮鹰家堡添着胖小子?」
家馨轻笑回道:
「产婆说约莫十日左右,不过,是不是胖小子?这难说,没准的,或许是胖女娃也有可能,三个堡中产婆没一个说得肯定。」
鹰真缓了一会儿,方回道:
「哦!那万家的媳妇美楠如何?」
家馨嘻嘻笑道:
「美楠、美旭临盆之日差不了几日。」
鹰真开怀乐道:
「哈!哈!好样的,我和万钧都将升格当爷爷啦!夫人妳可要当奶奶啦!」
「哎呀!本姑娘这把年纪就要当奶奶啦!呵!呵!」
鹰真大笑道:
「夫人,时日不早,你先回房等着,先歇息吧!」
语毕,家馨与三个侍女捧着酒坛与小菜先行离开,往鹰真住房而去。
筵席结束后,鹰真命何总管打理好所有宾客回房过夜。……,之后,鹰真走在回房之长廊,踏着地上之月影,快步走回住房。刚踏入厢房便可见偏厅之小圆桌上酒杯倒影。家馨已换好睡袍,媚笑迎向鹰真:
「夫君,先行洗澡更衣,我等你来,酒菜皆已定位。」
「好,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间有感情、亲情、友情、爱情等情愫,唯独以感情、爱情为基底之亲情方可将人的距离拉至咫尺,万事方可深谈,谈得透彻见底,谈得轰轰烈烈。
天上淡云,明月繁星,偏厅旁之水池依稀蒙烟,小圆桌上放着下酒小菜与鹰虹白酒,鹰真夫妻轻松谈笑,深论著当今大宋朝、武林未来态势、江湖生态之变幻、鹰家堡之生计与儿孙前程,……句句扣住两人之心思。
此时,鹰真突来大笑,猛然又栽了一盅酒,大叹一声: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谋事虽在人,成事却在天。夫人,咱们鹰家堡日后的艰难路还长得很啊!」
家馨当然深切体悟鹰真之一言一语,掏心肺腑,心中有一股浓厚之爱怜与莫名之感动。笑脸间,看着满脸已通红的鹰真,轻挽着鹰真的手道:
「夫君,放心,无论何苦何悲,何血何泪,妹子必肝胆相随,无怨无悔。」
「哈!哈!夫人一席话恰如暖流浇心涌上心头。现已甚晚,咱们许久未尝安眠,走,回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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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蹒跚之夜晚终去,日影渐东出。
鹰家堡之宾客早膳后便群集主殿大厅,鹰真一一向所有宾客介绍挂在墙上之鹰家堡十二把剑。由老堡主鹰浩留传之珍传宝剑、「武夷天枢剑」、「武夷天璇剑」、……、「武夷追星剑」,十二把宝剑皆为江南铸剑大师华越所铸。
半个时辰之后,鹰真与幽篁居士在鹰家堡正大门角落交谈甚欢,笑声连连,幽篁居士道:
「侄儿,老夫已打扰多时,今即启程回贵州。」
鹰真回道:
「幽篁伯父,您老人家可别这么说,再多待几日无妨。」
幽篁居士轻回道:
「哎哟!已离家甚久,咱家小姑娘慈儿天天嚷着回去。贵州山高林密,节气难测,再过不了几时,就快进入寒冬,遮天蔽日的曲折山路可不是一大队人马轻易走得。老夫可担心着家人们,我会差人再捎信来。」
「是,幽篁前辈一路慢走。」
又过了半刻钟后,幽篁居士及其家仆在鹰真夫妻及其家人、玉冲华之目送下远返贵州竹林神居。
……
刚送走幽篁居士,玉冲华立即拉着鹰捷走向鹰家堡中庭广场角落之梧桐树下,急声道:
「鹰捷,你看昨夜月已近圆,吾俩何时前往景德?」
鹰捷轻声回道:
「玉前辈,别急。明日早饭后,我爹将备好两匹西域骏马,
何总管会命人把马匹牵到堡后大门,吾俩便可急奔景德,日落前便可抵达。」
玉冲华愣状问道:
「哦?何以不走鹰家堡正大门?何必偷偷摸摸走后门?」
鹰捷对玉冲华使了个白眼,俏皮状道:
「嘘!前辈,上次已告诉您,不能让我娘知道,我娘从头至今完全不知江西景德之事。」
玉冲华抬头拍掌道:
「我已想起,确是如此。」
走在中庭广场角落的家馨遥看远处交谈之玉冲华与鹰捷,脸色稍沉低声问鹰真:
「夫君,捷儿这孩子个性内敛,看似不显山不露水,惟与玉冲华看似投缘,说也奇怪,总觉得不对劲儿?咱们应否注意些?捷儿毕竟年少,心思单纯。」
鹰真微笑道:
「夫人,捷儿何去何从都与他爹谈过,放心啊!」
「嘻!既如此,吾心宽矣。」
拂拂香风,晴空万里,鹰真心情大开,遂轻声对家馨道:
「夫人,咱们去后花园走走,不知那儿花木长得如何?」
「嗯,咱们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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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偌大枯阴花圃,昔日虽群花绽放、百卉含英,今日却落花冉冉,枯萎凋零,家馨轻叹一声,拍着鹰真手臂凄然道:
「古人言确实有理,昨日花容月貌,今日却见年华已老。惜之怜之,弃之?唉!夫君,你所见为何?」
鹰真未能体会家馨问话之意,吱唔回道:
「没事,重新下种,施肥,明年保证百花齐开,艳丽比天。」
家馨正欲回话,此时,花园廊门传来大叫声:
「堡主、夫人,万总教头回来了。堡主……。」
鹰真猛然回头,原来是何总管。
鹰真轻拉家馨的手:
「夫人,快!万钧回来啦!咱们快快前去面见。」
……
鹰真夫妻急忙走近何总管,何总管急促道:
「堡主、夫人,万总教头和程宏带着两位客人,正在主殿大厅候着。」
鹰真狐疑道:
「哦?有两位客人,何人?
「素未谋面,一位少者,一位貌似中年。」
「去去便知。」
……
鹰真夫妻急步踏进主殿大厅门槛,万钧即迎向前:
「堡主,嫂子。」
随即万钧又拉着鹰真走至大厅角落急道:
「真哥,有要事相报。……。」
只见鹰真频频点头,面带惆怅。鹰真慢步走回坐上大厅主位,夫人坐其旁,吩咐大厅中侍女伺候茶水。
万钧坐在鹰真夫妻右前方,对鹰真双手抱拳道:
「堡主,夫人,程宏似稍有倦容,吾已令其先行返家休养。此次堡主所托,已顺利达成。江苏常州龙城堂在武林比武大会惨遭灭门,今已遵故堂主之命,由其长子林杰承袭父位,堡主,眼前这位即是新任堂主林杰。」
坐在万钧正对面的林杰,急忙起身走向鹰真面前,双手抱拳,单脚跪地,恭敬道:
「晚辈为新任龙城堂堂主林杰,恭敬拜见鹰家堡主与夫人。」
林杰转头挥手呼叫龙城堂随行弟子道:
「取礼盒来,……,堡主,此乃家母为特地答谢堡主所备之薄礼,诚望收纳。」
鹰真由座位站起,走向前,将林杰手捧之礼收下,转交给一旁之何总管,俯身拉着林杰的手:
「来,林堂主,快快请起,来者是客,请起,请坐。」
「谢堡主。」
……
林杰坐定之后,鹰真笑问道:
「敢问林堂主,此次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林杰略思索后回道:
「这……。不瞒堡主,江苏常州龙城堂虽在江浙一带小有名气。惟此次武林比武大会,先父与诸位师叔不幸身亡,乃使今日龙城堂元气大伤,……,欲振昔日威名有赖江湖前辈提携。……,故吾与家母及堂中师伯侄思量之。龙城堂诚望能与鹰家堡结盟,诚请鹰堡主能接纳晚辈之冒昧请求。」
鹰真道:
「林堂主,您这……。」
鹰真语顿,紧咬双唇,定思些许,转头看着厅内大墙上之达摩祖师画像与右面大墙上悬挂之十二把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