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真、万钧轻点头,未答腔,表情甚为迷惘。半晌之后,鹰真才开口道:
「是啊!我想起来了,大概在捷儿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从武德殿练完武功回到家中,见我爹正在喂食捷儿,同时也教他背诗。我因为肚子饿,跟下人要了一碗,我爹却禁止我吃,他老人家说:『爹哪有禁止你吃的道理?不过,这东西你不能吃,因为吃了对你这个成年人有害,爹不会骗你,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吃,全鹰家堡只有鹰捷可以吃。真儿,你有所不知,这里头大有玄机啊!』我当时不以为意,随便弄了其他东西囫囵吞枣就走了。」
何总管喝了一口酒之后又缓缓道:
「事实上,老堡主在鹰捷出生前半年就已经在栽培少堡主了,到处找强壮的种鸡和小羊来养。那时他常会跟我提到,他已经知道玉涵嫂子腹中的胎儿是个壮丁。我问他怎么看,老堡主笑笑说,凭经验凭信心。你们二位应该都还记得,鹰捷出生那天,老堡主真是乐翻天啊!」
「哈!哈!哈!是啊!爹那天的确是高兴万分啊!」
万钧看着何总管,笑道:
「何总管,你会背这首诗吗?」
「万钧,莫折煞我也,这首诗像葡萄果粒一样一大串啊!我只知道最前面的六个字『华山五峰巨灵』,其他的就完全不知了。」
鹰真心情甚佳,遂又捧起酒道:
「来吧!再喝一些吧!」
「好,来,多喝一些。」
鹰真将酒斛轻放之后又开口道:
「万钧啊!少林寺住持灵渡方丈真的会全力支持鹰家堡吗?」
万钧睁大眼睛笑道:
「真哥,那是必然的,我花了整整一天跟灵渡方丈谈论当今天下大事、武林生态,他老人家对大宋朝当今处境也是忧心忡忡啊!他还提到一些令人伤心的往事,面容哀戚,双眼湿润,几乎泪下,真哥,当时的场景真的是令人动容啊!」
鹰真狐疑道:
「喔!何伤心往事呢?」
万钧顿时眼眶泛红,紧咬嘴唇,许久才哽咽道:
「灵渡方丈说,如果鹰家堡老堡主鹰浩当初未在黄山遇害,当今武林态势绝不可能变得如此这般不堪啊!」
鹰真闻后非常动容,从椅上缓缓站起,走到万钧前面,将万钧的头抱紧在自己腹部前,泪如雨下,抬头缓缓道:
「万钧、何总管,我爹也是你们两个的爹啊!」
万钧闻后,嚎啕大哭,鹰真仍紧紧地将万钧的头抱在自己腹前。何总管受到气氛感染,想起老堡主鹰浩,决堤而双眼泪成行,又猛喝了一盅酒。
英雄豪侠泪不轻流,一旦流泪则是剖心真情,此情此景令人动容,也为鹰家堡在日后的武林争战中奠定了不败之地,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实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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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天,大伙吃完早餐,鹰真带领着鹰捷、万鹏、赖松、郑永与林同,一行六个人准备远赴位于湖南之南岳衡山。
临行前,万钧与万旭父子及何总管三人在鹰家堡正大门前送行,何总管细心检查随行装备,万钧则叮咛万鹏道:
「鹏儿,一路上要听伯父的话啊!多跟鹰捷哥哥学习,知道吧!」
万鹏半鞠躬回应父亲道:
「爹,孩儿谨记在心,您放心吧!」
万钧面带微笑,状似欣慰。于是,又走向鹰真轻声道:
「真哥,要不要咱也一起去呢?稳当些啊!」
鹰真举起右手拍着万钧的右肩笑道:
「我不在家,何总管又非习武之人,你当然要留在家中,哈!哈!知道吧!」
「是,是,真哥。」
......
长途奔波,累死了四匹马,购买新骏马后,休息片刻,又继续前进,三天后的傍晚,一行人终于到了湖南衡山附近。远远看着衡山的雄伟气势,鹰真停止前进,跳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放在背后,看着远处的衡山云顶,心中想着:
「真是名不虚传啊!南岳衡山天下秀,独如飞。炎黄祖先留下的宝地,哪有日后外邦人进占之余地?美凌兄台,在下鹰真必须跟您促膝长谈啊!」
......
终于到了衡山派大门。鹰真一行人被引领至衡山派主殿大厅暂候,隔了一阵子功夫,美凌才由两名身材壮硕的贴身侍卫陪同姗姗来迟。鹰真笑容满面趋前问候:
「美凌前辈,久未见面,今特来拜访,有扰前辈。」
美凌轻点头,面带微
笑坐在主殿中央之主位上,缓缓道:
「鹰真啊!来,请坐,坐吧!」
鹰真轻坐美凌旁边,两人中间隔着茶几。鹰捷与万鹏等五人则远远站在大厅角落。
美凌交代旁人准备茶点招待来客后,状似非常愉悦,声音洪亮道:
「如果老夫没记错,上次看到你的时候,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我奉我爹之命带着一群人到福州去催债,顺道到鹰家堡拜访你爹鹰浩,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十多年就这样一溜烟不见了,那时我才三十出头岁,呵!我今年已经五十六岁啦!哈!哈!还好,身体尚称强健啊!」
鹰真满脸笑容回应道:
「是啊!前辈看来气色红润,身体确是强健,不愧是江湖流传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前辈啊!」
美凌大笑道:
「呵!呵!不好意思啦!武林高手是不假啊!不瞒您说,我美凌行走江湖近三十载,至今未逢敌手啊!呵!呵!」
站在远处的鹰捷看此情景,心中暗想:
「真是一点也不假,夜郎自大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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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衡山派掌门人美凌带着全家大小老少,共二十四人在衡山宴宾殿中宴请远从福建武夷山鹰家堡来访的宾客。
大阵仗的宴客着实让鹰真父子开了眼界。美凌心情非常愉快,一妻四妾,五子七女,一位负责教导未成家子女的学堂教师,还有几个娃娃男女孙辈,热闹异常。美凌向鹰真父子一一介绍自己家人,鹰真暗中特别注意到美凌最小的两个女儿,十九岁的美楠姑娘、十七岁的美旭姑娘。
美凌笑容满面介绍着:
「来,这里还有一位湖南才女,这姑娘虽非老夫亲生,但我将她视如己出,家馨姑娘,棋琴书画武艺皆精通,未成家的儿孙辈皆由家馨姑娘负责教导。......。」
饭桌上的湘菜香、湘泉酒香飘漫在宴宾殿中,热闹嘻笑声中,主人与宾客皆尽欢。一个多时辰之后,宴席毕,美凌满脸泛红带着几许醉意大声吩咐道:
「饭吃完了,大伙分工啊!老的陪老的,少的陪少的,大家到咱们美丽的衡山四处走走啊!」
鹰捷走到鹰真旁边轻声道:
「爹,让孩儿跟着你。」
鹰真笑答道:
「不,不,捷儿,你带着万鹏也四处去走走,让赖松他们三个陪我就可以了,咱们晚上再见面,就这样,去吧!」
美凌带着最小的夫人,家馨姑娘陪同在侧负责解释衡山各景点之历史典故,另有三名侍卫负责保全护卫之责。鹰真带着赖松、郑永、林同随侧。一群人往衡山派主殿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即不见人影。
鹰捷、万鹏由美凌最小的公子美龙陪同,刚离开宴宾殿,走了几步,却听后头有姑娘叫声:
「小哥,咱们也要去。」
美龙转过头,愣了片刻才道:
「好吧!好吧!」
美楠、美旭笑嘻嘻跑过来,美旭俏皮样鼓起嘴巴道:
「敢不让我去,哼!我跟爹告状去。」
鹰捷面带微笑,轻声道:
「美楠、美旭姑娘,妳们好。」
美楠快步走到美旭面前,面带微笑问鹰捷:
「你叫什么名字呢?方才吃饭之时,你爹只介绍说你是他的公子。」
美旭站在美楠后面,毫无笑容,似有不悦之色。鹰捷则谦冲有礼回应美楠道:
「在下鹰捷,老鹰的鹰,快捷的捷。」
美楠面容稍狐疑道:
「喔!姓老鹰的鹰,嗯!有意思。」
美旭插嘴道:
「姊,妳真是少见多怪,妳难道没听说过享誉中华大地的禅学大师,飞鹰神拳无影脚之祖师爷鹰浩?他就是姓鹰啊!」
鹰捷微笑道:
「美旭姑娘,鹰浩正是在下的爷爷。」
美楠、美旭又抢着问鹰捷问题,美龙见状即时开口道:
「唉!两位妹子啊!妳们两个小女生一天到晚只知道斗嘴,不要吵了,我们走吧!」
......
一行人在衡山四处闲逛,在一座殿宇旁休息时,万鹏的嘴巴靠近鹰捷的耳朵轻声道:
「捷哥,你惨了。」
鹰捷面容似突然冰固,回道:
「喔!怎么啦!」
「捷哥,你看,那两个姑娘又在吵了,你惨了。」
「嗯!她们吵她们的,跟我没关系啊!不是吗?」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醋风吹满衡山吗?」
鹰捷笑道:
「喔!是吗?哈!哈!万鹏你真会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