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1月25日 20:51
营煤矿只有几十米。金源煤矿有好几个独头儿掌子面,有两个已经深入到北山国营煤矿腹地,这些事情只有金胖子和王豁子等少数几个人知道。金胖子养了一帮打手,整天就守在矿上对付上面检查的人,对不听话的挖煤工更是非打即骂,或者干脆囚禁在井下,几天下来捋的服服帖帖。因了独头儿掌子面闷热,除了廖来福几个挖煤的人,再就是来回运煤的人,技术员很少下井,这种危险且费力的活自然落在王豁子身上。
就在廖来福几个到矿上挖煤三个月之后,那天下午王豁子照例到井下检查。当时他看到独头儿掌子面上几个黑泥鳅似地人在卖力挖煤,而掌子面的点柱有点问题,悬悬的支愣着顶子,用不了大力,只要一镐头下去顶子就会塌下来,看的王豁子心底里直冒冷汗,忙站在一边连声喊,廖来福,廖来福!
听见喊声,廖来福走过来,凑近了就着矿灯眨巴着眼睛问,王队长,黑咕隆咚的你下井来做什么?
瞪着廖来福,王豁子瓮声瓮气的骂道,我说老廖你究竟挖过煤没有,怎么净干些球上挂镰刀的事情!
眨巴着眼睛,廖来福有些没听明白,微微弯了腰莫名其妙的问,么子事嘛,王队长你讲明白些。
用矿灯光指着支柱王豁子问,那是怎么回事儿,支柱那样支愣着,呆在下面你不觉着有问题吗,怎么不处理好再干?
哦,抹把墨汁一样的汗,廖来福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解释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两个硬说不想多耽搁时间,想多刨点煤多挣点钱,我有么子办法。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现在就给我撤出来,等处理完了再干,知道吗,要不然我这就给金老板说去,别让你们几个干球这种活了。
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他们两个出来,把支护做好了在干还不成吗。看廖来福连声答应着转身去叫另外两个人,王豁子这才吐口唾沫转身往回走。
没有经历过你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阴阳两隔就在十来分钟之内啊!说着话王豁子脸色煞白抖成一团,酒也被自己吓醒了。当时,升井后在井口的水池子边洗脸时,王豁子感觉地面微微颤动了几下。随着地面颤动王豁子的眼皮开始跳个不停,在井口呆立了几分钟,他听到井口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冒顶了,冒顶了!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独头儿掌子面冒顶了,事后廖来福一个劲儿哭天怆地的嚎哭,可不知道怎么的王豁子就是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事后金胖子也有些怀疑,曾派人按廖来福登记的地址去了解过,那里根本没有叫坡头村的地方,更无从查找廖来福这个人。事实证明三个人并不是族兄弟,从一开始廖来福就设了一个局,用两条毫不相干的生命,换走了四十万命价钱。
你们没看见那场面,挖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完整的躯体,碎了,被煤块砸成了肉饼,惨不忍睹。可临了廖来福那个杂碎只是给两个人裹了曾经用过的被褥,就在山沟里埋了,买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抹把泪王豁子有些气短的哽咽说,身子在一阵阵微微发抖。
几个人尽管喝了不少酒,有酒精撑着可还是听得心惊肉跳,沉默半会娄昀飞俯身凑近了问,老哥,两条人命可不是小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风声个球,两条人……人命算什么,只要有钱什么事情摆不平,这些年除了国营大矿安全工作做的实在,没出过大事故以外,其余那些个私营矿没出过人命的有几家,都私了了。可到现在我也毫不怀疑,一年前发生在金源煤,煤矿的冒顶事故,就是那个天,天杀的廖来福做的手脚,是他弄倒了那根支柱,亲手炮制了一次冒顶事故,那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呀!
看着王豁子伏在桌上嚎哭,几个人无言以对,那一刻娄昀飞忽然想起,刘邦庆的小说《神木》里就有这样的情节,难道这样的故事在不同地点,不同场合在重复上演,或者现实只是文学作品的一种复制,真要如此,那么,全国还有多少这样的故事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想到这些娄昀飞感到浑身冰凉。
死无对证的事情,娄昀飞即使有心也无证据可查,可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里便会一阵阵发憷。几年来,关停包括金源、缅鑫煤矿在内的几家私营煤矿之心一直不灭,然而时至今日,金胖子等人依然靠着有人撑腰、庇佑,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掠夺着国有资源,连市委市政府都奈何不得,他一个安监局长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