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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无情道不同

书名:君应有语 作者:青娥 本章字数:3958

更新时间:2011年10月14日 21:00


“为何不多留些时日?”听得二人道明本意,原三凌不舍地试图留客。

靳旋玑即时一脸吃不消,连连摆手,“你就别再留了,再留下去我们今年都不用回嵩山了。”早前已提出告辞,奈何原老爷盛意拳拳好像他们再坚持要走就是滔天大罪,盛情难却唯有从命,眼看着姨娘的生辰都过了,惦记着济南之约他不得不再次提起。

原三凌颇感失望,“千里搭长棚,终归是无不散之宴席啊。”他叹了一声,“总觉得还没和你喝够酒呢。”

靳旋玑朗声一笑,“这个容易。以后你经过河南,可一定要到嵩山盘桓几日,我们家笑语酿的杏花酒那叫一个香醇正宗,包你食髓知味流连忘返。”说着说着,他已两眼发光,明显被自己的话给馋到了。

笑语也不去反驳,眉梢带笑几似和熙春风,她只是端坐在一旁凝神聆听,就像一名体贴温婉的好妻子,看着那两个大男人谈风生那盈盈浅笑更似带欣慰。

“太好了。”看向一旁安静的笑语,原三凌啧啧称奇,“想不到小语年纪轻轻的,不但厨艺非凡,竟连酿酒也有这么一手。”说到兴起,白皙的俊脸泛起了微红,“可说好了,到时我定要喝个尽兴,另外还要顺带个满载而归。”

“行!”笑语莞尔一笑,爽快答道,“只要你搬得动,喝得下。”

“笑语,你偏心。”这话乐坏了原三凌,靳旋玑可就不乐意了,“你都不肯让我喝超过一埕呢。”

凉凉地撇去不屑的一眼,“你那叫喝酒吗?简直是牛饮,分明浪费我的劳动成果。”她老早就怀疑他是嫌凉茶太苦而清水又过而无味才屈就黄汤的,每次一看到他喝得干脆俐落,她都不得不质疑自己酿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井水中多了一缕酒香罢了,否则他怎么半点醉意也没有,不管喝多少总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好模样。她绝对不承认问题出在她的酒上面,她可不是自夸,她的杏花酿那叫一个香啊,十里外都能闻得到,那酒香已逼得少林寺方丈多次找老爷谈话,就怕哪天一个不注意寺里僧人就受不了诱&惑犯戒,进而纷纷作那还俗之事最后落得个门第凋零。所以说,看靳旋玑喝酒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某人一听马上为自己叫屈,“这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控制我酒量么,你想啊,一次次的酒虫累积起来都快咬死我了,哪里还有耐心去细细品味。”细细嘟嚷着,“你又不肯让我一次喝个够……”

原三凌有趣地欣赏着二人三天两头的冤家戏码,期间不忘亲自为其添茶润喉,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名好观众。枝上秋蝉凑热闹地欢呼着,原三凌舒服地汲了口茶,人生太美好了。

两人的交锋暂告一回合,一名丫环适时走了过来。黄衫丫环端着一个托盘,神情恭谨地立在亭阶下,轻声道,“少爷,奴婢送点心。”

原三凌点头,那丫环低首敛眉行了上来,弯身摆弄着托盘上的茶点。

赞叹地看着那精致的茶点,靳旋玑羡慕道,“你们江南人就是会过日子,连送茶的点心都这么多花样,五颜六色的跟画似得,果真是色香味俱全呐。”

原三凌摇着折扇揶揄,“再厉害也比不上你旁边的这位大厨,我们这点小货色算得了什么。”

靳旋玑半点不懂谦虚,夹了一块云片糕放到笑语面前,笑得好不得意,“那是。改天也让笑语做上一道,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语哼了一声,“看你表现再说啰。”

听得原三凌哈哈大笑,正换上新茶的丫环听这话说得嚣张,偷偷张眼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这般不谙世俗,不意笑语的目光亦刚好落到她身上,一时间来不及闪避,两人视线撞个正着。笑语平静的眼波看得那丫环心头一惊,猛抽一口气手上动作一滞——‘咣当’一声,撤下的茶壶顿时碎了一地。

原三凌马上体贴地察看,“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对……对不起……少爷,奴婢不小心……”夹着哭腔的音调从垂得低低的方向传来,看不清脸目,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滴滴豆大的眼泪落向地面,双肩已吓得发抖,一双手颤抖着要去捡地上的碎瓷,那六神无主的动作随时会被割伤,看得人胆颤心惊。

笑语适时按上她的削肩,极尽温柔地说,“没关系,你家少爷不会怪罪的,去拿把扫把过来,别伤着了。”

丫环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害怕地望向原三凌,见后者只是点头示意,这才感恩戴德地嗑了个头,跑了出去。

一直没吭声的靳旋玑若有所思地看着丫环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地回过头来时有意无意啧啧有声,“哎,这就是仆人呐。”

“哦?”笑语好不温柔地夹起一块特大的糕点塞进他的嘴,皮笑肉不笑,“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唔唔唔——”可怜的靳家盟主为逞一时之快被糕点噎得双眼泛白,还得一边猛灌水一边狂摇头表示忠贞,兵荒马乱压根没空去回敬原三凌正大光明的‘窃笑’。

啊——

一把拨尖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凉亭里三人心神一凛,原三凌更是脸色发白,“是管家的声音——”

靳旋玑把笑语推到他面前,“照顾她。”话音

刚落,人已跃出了西院。

“我们也过去!”

没有武功的两人只能靠两条腿,这会才知道原家有多大,一路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当笑语与原三凌气喘吁吁地赶到中庭时,地上已躺满了下人院卫,鲜艳的血水染红了乳白色的青石板,一只被齐根切下的手臂孤零零被搁在花枝上,浓稠的液体沿着枝叶一点点向下滴落——

哀鸿遍野,疮痍满目,凄厉的惨叫耳此起彼伏,谁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是谁的诅咒怨毒回荡在半空,是谁笑得阴森‘不得好死’——熟悉的目眩袭来,原三凌眼疾手快扶住她,“小语!”笑语闭了一下眼,惨白着一张脸笑得牵强,“大哥,我没事,你赶紧去看看。”前面还有打斗声,担心着靳旋玑,笑语忙推开他。

“好,你自己小心。别过去。”招来一旁吓得面如土色的丫环,吩咐她把笑语扶回西院,原三凌顾不得悲痛,连忙奔了过去。

尸体,偌大的前院仿佛遭遇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打理得精致的庭院被摧毁得一干二净,花枝四散混着艳红的液体妖冶地刺激着眼球,长廊里一个娇小的身体伏在地上,苍白的脸微仰,一只手挣扎着向前伸出,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浸入了檀色的地板,依然张着的一双眼痛苦已凝固永远地看着前方。靳旋玑慢慢地合上她的眼睛,心酸一涌而上,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克制胸口的悲愤,他一步步走下长廊,拳头握得死紧,声音沙哑压抑,“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手是有失江湖道义吗?!”

平板的音调如寒霜冬雪清晰又沉重地掷向每一个角落。靳旋玑脸沉如水,一贯大咧咧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洌,不过是少了笑容的他却俨然换了一个人。

“——靳旋玑?”蒙面人中突然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冒了出来,略带惊恐。

厉目一射,靳旋玑缓缓站前一步,“正是。”虎目罩上怒雾亮得出奇,扫过眼前阵容,娃娃脸不再亲切,突如其来的威仪浑然天成得让人不敢直视,“你们是那个帮派的,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岳里出了你们这些败类!”

黑衣人骇得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吱声,良久才有人壮着胆子说,“靳大侠,我们要找的是原家,还请大侠不要为难……”

为难?欺负这样没有还手之力的无辜百姓,只有轻飘飘的一句‘为难’?靳旋玑心头一沉,突然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一语。他缓缓抽出松涛剑,冷冷一笑,“如果我非要为难呢?”

只是一个拨剑的动作,黑衣人蓦觉寒气扑面,“……不知原家与大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执意相助?”

“你们不配当个江湖人,不配拿剑。”靳旋玑肃容化身阎罗判官,沉声定下他们的罪状。话未落已身形疾射,剑光一闪,一名黑衣人倏然倒地。鲜红的液体从他颈处迅速涌出,双目暴瞪至死也不明白那一剑是如何刺入他的躯体。

几乎同时,黑衣人纷纷举起兵器分十几个方位攻向靳旋玑身上大穴,靳旋玑神情不变,剑招越出越快,伴随着青影掠过黑衣人一一倒地不起,一时银光交织刀剑激烈作响,鲜血四溅惨叫声起伏不定,待到靳旋玑立定身形,只见得黑衣人已全部倒在血泊中,一切戛然而止回复沉寂。

原三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无法反应,那张亲切的娃娃脸上寻不到一丝熟悉的笑容,他手上的青剑还在滴血,溅了血迹的青衣看来鬼魅骇人,整个人身形坚挺,微微仰着头,孤身立在一地尸首中,如天神如死神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空气瞬间沉得可以滴出水,没人敢吱声,没人敢去唤那个看不出表情的人,这场如修罗的杀戮深深铬入了每一双眼睛。

秋风起,吹不散迷蒙,卷不起落叶,就连那血腥也冲不淡半分。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悄然响起,一步一步细碎而坚定。待到庭院中多出一抹艳红色的影子,众人这才稍回神,随即惊恐地张口欲提醒一无所知的笑语,然而喉际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半点声响。

笑语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没有去察看他的表情,也没有开口。那一地狼藉仿佛没有存在,她只是平静地抽走了他手中的剑,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十指交握。感觉到他浑身一僵,相握的手紧了紧力道,然后他转身,蓦然埋首入她发中。

笑语没有避讳,双手攀上他的背,温柔地拍抚着他微颤的身躯。轻浅的嗓音偎在他耳畔呢喃宽慰,“没事了,你帮他们报了仇,他们都会安心地离去,你做得够好了,不用自责。”

靳旋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紧紧地回抱了她。

笑语知道他难受,然而他是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他的痛苦只能埋在心底,他只能用他的剑去惩治罪恶。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悲天悯人到了极点,正义良善永远排在他心里第一位。他心痛那些被破坏了的家庭,他痛恨那些恶毒的杀手,没有人性没有天良,所以他下手也绝不留情。他的悲愤得不到渲泄,唯有将剑身狠狠刺入每一具犯罪的躯体,他从不嗜血,然而满眼血雾中他们再也不会醒来这个认知让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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