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14日 21:00
刚落,人已跃出了西院。
“我们也过去!”
没有武功的两人只能靠两条腿,这会才知道原家有多大,一路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当笑语与原三凌气喘吁吁地赶到中庭时,地上已躺满了下人院卫,鲜艳的血水染红了乳白色的青石板,一只被齐根切下的手臂孤零零被搁在花枝上,浓稠的液体沿着枝叶一点点向下滴落——
哀鸿遍野,疮痍满目,凄厉的惨叫耳此起彼伏,谁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是谁的诅咒怨毒回荡在半空,是谁笑得阴森‘不得好死’——熟悉的目眩袭来,原三凌眼疾手快扶住她,“小语!”笑语闭了一下眼,惨白着一张脸笑得牵强,“大哥,我没事,你赶紧去看看。”前面还有打斗声,担心着靳旋玑,笑语忙推开他。
“好,你自己小心。别过去。”招来一旁吓得面如土色的丫环,吩咐她把笑语扶回西院,原三凌顾不得悲痛,连忙奔了过去。
尸体,偌大的前院仿佛遭遇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打理得精致的庭院被摧毁得一干二净,花枝四散混着艳红的液体妖冶地刺激着眼球,长廊里一个娇小的身体伏在地上,苍白的脸微仰,一只手挣扎着向前伸出,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浸入了檀色的地板,依然张着的一双眼痛苦已凝固永远地看着前方。靳旋玑慢慢地合上她的眼睛,心酸一涌而上,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克制胸口的悲愤,他一步步走下长廊,拳头握得死紧,声音沙哑压抑,“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手是有失江湖道义吗?!”
平板的音调如寒霜冬雪清晰又沉重地掷向每一个角落。靳旋玑脸沉如水,一贯大咧咧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洌,不过是少了笑容的他却俨然换了一个人。
“——靳旋玑?”蒙面人中突然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冒了出来,略带惊恐。
厉目一射,靳旋玑缓缓站前一步,“正是。”虎目罩上怒雾亮得出奇,扫过眼前阵容,娃娃脸不再亲切,突如其来的威仪浑然天成得让人不敢直视,“你们是那个帮派的,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岳里出了你们这些败类!”
黑衣人骇得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吱声,良久才有人壮着胆子说,“靳大侠,我们要找的是原家,还请大侠不要为难……”
为难?欺负这样没有还手之力的无辜百姓,只有轻飘飘的一句‘为难’?靳旋玑心头一沉,突然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一语。他缓缓抽出松涛剑,冷冷一笑,“如果我非要为难呢?”
只是一个拨剑的动作,黑衣人蓦觉寒气扑面,“……不知原家与大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执意相助?”
“你们不配当个江湖人,不配拿剑。”靳旋玑肃容化身阎罗判官,沉声定下他们的罪状。话未落已身形疾射,剑光一闪,一名黑衣人倏然倒地。鲜红的液体从他颈处迅速涌出,双目暴瞪至死也不明白那一剑是如何刺入他的躯体。
几乎同时,黑衣人纷纷举起兵器分十几个方位攻向靳旋玑身上大穴,靳旋玑神情不变,剑招越出越快,伴随着青影掠过黑衣人一一倒地不起,一时银光交织刀剑激烈作响,鲜血四溅惨叫声起伏不定,待到靳旋玑立定身形,只见得黑衣人已全部倒在血泊中,一切戛然而止回复沉寂。
原三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无法反应,那张亲切的娃娃脸上寻不到一丝熟悉的笑容,他手上的青剑还在滴血,溅了血迹的青衣看来鬼魅骇人,整个人身形坚挺,微微仰着头,孤身立在一地尸首中,如天神如死神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空气瞬间沉得可以滴出水,没人敢吱声,没人敢去唤那个看不出表情的人,这场如修罗的杀戮深深铬入了每一双眼睛。
秋风起,吹不散迷蒙,卷不起落叶,就连那血腥也冲不淡半分。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悄然响起,一步一步细碎而坚定。待到庭院中多出一抹艳红色的影子,众人这才稍回神,随即惊恐地张口欲提醒一无所知的笑语,然而喉际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半点声响。
笑语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没有去察看他的表情,也没有开口。那一地狼藉仿佛没有存在,她只是平静地抽走了他手中的剑,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十指交握。感觉到他浑身一僵,相握的手紧了紧力道,然后他转身,蓦然埋首入她发中。
笑语没有避讳,双手攀上他的背,温柔地拍抚着他微颤的身躯。轻浅的嗓音偎在他耳畔呢喃宽慰,“没事了,你帮他们报了仇,他们都会安心地离去,你做得够好了,不用自责。”
靳旋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紧紧地回抱了她。
笑语知道他难受,然而他是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他的痛苦只能埋在心底,他只能用他的剑去惩治罪恶。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悲天悯人到了极点,正义良善永远排在他心里第一位。他心痛那些被破坏了的家庭,他痛恨那些恶毒的杀手,没有人性没有天良,所以他下手也绝不留情。他的悲愤得不到渲泄,唯有将剑身狠狠刺入每一具犯罪的躯体,他从不嗜血,然而满眼血雾中他们再也不会醒来这个认知让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