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9月06日 07:03
一进房间,但觉一股木兰花香若有还无,如缕回旋,殷殷而来,又飘渺而开。那感觉,就如一管无踪无迹却又连绵不绝的曲子,盘旋在你的耳端心头。
见我在那儿静立,身后的他声音慵懒地:“小离可曾焚过香?”
这焚香和添香可都是细腻繁琐的雅事,我只在书上见过,可从未亲眼见过,自然也不曾做过,我摇了摇头。
他拉了我,来到一座兽形铜香炉前,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该如何去焚香,如何去添香。在他柔和的嗓音下,我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身段曼妙的妇人,正款款弯腰,将一块小小的香饼放在薄瓷制成的隔火板上,然后冲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和婉一笑:“轩郎,香已焚好,玉香去为你准备茶了。”
轩郎?玉香?我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这两个人与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我呆呆地站着,一时不知自己到底在何时何地。
“小离!小离!”身旁男人的急唤把我从神思恍惚中唤醒了过来。我看了看那张略显着急的脸,歉然一笑:“对不起,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漆黑的凤眸犹疑的看着我。
“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出神。”我笑着解释:“说吧,带我来书房干什么?”
他不语,眼睛里有孩子气的幽怨。
我心头一软,返身抱住他的腰,而他也顺势搂住了我,并且将头埋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
他笑了,抬起头,他道:“傻丫头,我是怕你一个人无聊,想让你来书房看看书呢!”
我恍然大悟,不过我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我能不能带子廷去外面走走?”小家伙吃完早饭后就用乞怜的目光考验着我的同情心。虽然他最后还是跟那个叫来福的家人走了,可他边走边频频回望向我,似在责怪我对他的不理睬。
男人放开我,轻柔地道:“过两天罢,等我忙过这么一段时间,就带你和子廷出去走走!”
我轻轻嗯了一声,男人扑哧一笑,摸了一下我的脸,叫了一声“乖”,就去书桌后面查看东西去了。
我来到书柜前,开始寻找起我感兴趣的书籍了。这书柜上的书还真是五花八门,除了经典的经史子集之外,竟然还有天文地理人文风情这方面的书。我拿了一本类似游记的书,坐在榻上便看了起来。
一整个上午,我们两个人都在静静地干着各自的事情。中间偶或那个叫画竹的少年会进来添添茶水,磨一磨墨,然后又静悄悄地退了开去。
而我,亦已经被那本游记给吸引了过去。这个名叫千荀的作者简直媲美明朝的徐霞客,不,他比徐霞客更为厉害,除了走遍天嘉国的山山水水之外,他甚至还去过天竺、吐蕃和回纥等一些周边国家。在这些游览的过程中,他曾无数次被盗,无数次缺粮,甚至还有几次在攀爬的时候几乎失足丧命。
他在天竺游览时,最感兴趣的便是随处可见的寺庙和刻在石壁上的经文,他甚至把其中一些经文的梵文版本写在游记里。前世的我曾习过一段时间的梵文,因为想过将来有时间一定要去那个古老的文明古国走走。不过我学的都是些皮毛,在看到这段经文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拗口,便轻声念了出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刚一念完,我感觉到一道目光投了过来。抬头一看,书桌后的那个男人正举着一杯茶,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好奇地问。
“你刚才、、、念的什么?”男人出声问道。
我笑着举起手中的那本书:“是一段经文,我看了半天也没有闹明白。”
“小离何时悟禅了?”男人离开书桌,来到我的身旁。当他看到我手中的书时,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他的书。”
“你认识这个千荀?”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千荀是熟悉的。
“唔,何止认识,还有一点交情呢!”他坐到我身边,凑过去看我刚才念的那段文字。
我的兴趣被他挑起来了:“那,你能不能为我引见引见?”能在这么遥远的时代遇上同道中人,可真是弥足珍贵呀!
“你见他做什么?”男人警觉地看着我。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想了一下,扑哧一笑:“这个千荀是个帅哥么?”
“什么?”疑惑的眼神。
我警悟到自己的失口:“他是个美男子么?”
男人沉吟了一下:“你心目中的美男子是什么样子的?”
我绞扭着他的袍角,作含羞状:“就是你这个样子。”
男人笑了,孩子气的笑:“那,他还算不上。”
“既然如此,你还怕我见他么?”
男人一怔,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想到哪儿去了,千荀时常在外游览,且居无定所,我也不一定能找上他。对了,”他象是想到了什么:“被你这么一闹,差点都忘了问你了,你怎么会梵文的?”
咦,能告诉他我是不小心穿过来的,而我的前一世曾经学过梵文么?我支吾着回答:“你、、、也知道的,我、、、对在杜鹃谷之前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也许,我、、、以前学过梵文也不一定。”
他深思地看着我,漆黑的凤眸幽深无比。不知为何我有点胆怯,便低下了头:璟,不是我不愿意搞告诉你实情,而是那样的事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就连我自己,也不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告诉他自己是借尸还魂,那岂不是要被当成妖怪给看管起来!
良久,我听到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他起身拿了一样东西,放到我的眼前:“小离既然懂梵文,可否为我解释一下这纸上的意思?”
我接过纸,结结巴巴地念道:“元宵节,亥时,龙门山下、、、”我能认识的,也只有这么一些了。
男人在听我念完后,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是情侣私会么?既是私会,纸条又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难道你还想棒打鸳鸯?”与他相处日久,我渐渐变得胆大起来,有时也会去调侃一下他。
他啼笑皆非地看着我:“真是个傻丫头!”
“我既帮你解了疑惑,可有奖赏?”
我的奖赏便是一记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