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8月19日 12:33
“刺史之言有理。”
阁楼的暗处的玄衫青年终于站起身,他抱拳道,“皇上如今身处南海,众人皆知,南海一带有镇洋王管辖,如若主使之人真是镇洋王,他岂会一召便来?”
“他胆敢不来?难不成还真要谋反了?!”祖炎帝怒火中烧,不耐烦地推开身侧的妃子。
“恕臣直言,皇上还是小心为妙,即使镇洋王前来,也必定有所防备,是时,皇上怕是要惹火上身。”
“那就干脆派兵讨伐镇洋王!”祖炎帝早就没了耐心,出行也就罢了,还险些遇刺,他满腔的愤恨正不知如何宣泄。
“不必,南海一带并不富足,如若开战只会白白削弱了国力,令他国有机可乘。”上昊眼神暗了暗,脑海中已闪过了几种可行的方法。
“那到底要怎么样!”祖炎帝一拍椅柄,吓得庄妃颤抖起来。
“臣以为,不如暗中行事,干脆利落,也不会折损太多。”
“暗中行事?”苏昂摸着下巴,蹙眉道,“你倒是有耐心。好,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朕要见镇洋王人头!”
“臣尽力而为。”
上昊抱拳告退,南海刺史无话可说,便也跟随着他走了出去。
回廊上,湿冷的雾气缓慢而悠闲地弥漫着,飞檐下却是气氛森冷,冷风里,英挺的青年踱步而行,他的心中疑虑很多——
镇洋王苏烈不久前还与海外船队大战一场,如今元气尚未恢复便贸然行刺?而且他已查过此处的军械库,近日无人提取,那这些刺客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刺史大人,”思索良久,上昊忽然对身后的南海刺史开口,“那个个乱党头目是否还活着?”
“回元帅,他尚有一口气。”
“你回去以后,给他灌些烈酒,”上昊的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促狭的冷笑,“严刑逼供未必能逼出真话,可一旦喝醉了,很难不吐真言。”
“是,上少帅。”刺史大人本也心存疑虑,闻此言不由心下一喜,迅速退了下去。
上昊独立在栏杆边,望着远方青黛色的山峦沉思。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令他想不明白的事:南风之死成为了天狼古城叛乱的导火索,可他至今也找不出杀死南风凶手;抢夺连璧玺的黑衣人也是诡秘无比,连璧玺下落不明,如果真的落到了强大的北国,事情就更难预料了;近日峡谷中那群乱党的来历也令他费解。
所有的一切好像被许多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者着,雩之国的霸主地位很快就要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儿,军人的薄唇冷冰冰地扬起,目光阴沉,满是嘲弄的意味。
“上,上少帅!”此刻,南海刺史忽然飞奔了上来,“那个刺客……那个刺客咬舌自尽了!”
“什么?你们不看好!”上昊轩眉冷叱。
“这,这……他受严刑的时候都没自尽,那些下人没想到才灌了他几口酒他便咬舌了!”刺史也无可奈何,“要不要……在禀报皇上?”
上昊回头看向回廊尽头紧闭的屋门,屋内传来庄妃娇滴滴的笑声。
“不用了,说了皇上也不会听,他已经是咬定是苏烈,便不会再多想。”军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转而望向栏外,“看来镇洋王苏烈是非死不可了……“
楼阁万椽,城壁千仞,海浪滚滚而来,海风呼啸而去。
高楼上,华丽宽敞的大殿内,丝竹缠绵,舞袖凄迷,一轮残月正对着华楼,烛光大盛,宛如白日。
“滚!滚!一群庸脂俗粉!”镇洋王苏烈挥舞着大袖将一队身着大红罗裙的舞女向外赶,此时他还在花天酒地,浑然不知自己已朝不保夕。
奢华的殿内,杯盘狼藉,苏烈满身酒污,玉冠横斜。
自从目睹了悬崖上那袭红衣飞坠,从此以后再也无花入眼。
骄傲无情的镇洋王竟对那个贞烈的女子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有轻贱有仰慕;有厌恶又有崇拜。
人,真是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他们能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爱恨并存,同时怀有两面截然相反的感情。
于是,这种复杂混乱的情感令苏烈难以自己,他大口大口的灌着烈酒,不知在麻痹什么。
烛光摇曳,夜风微凉。
一阵清冷的蔷薇花香随风轻卷而来,温柔地吹灭了大殿内的烛光。
月色照耀进来,黑暗变得神秘而妩媚。
苏烈放下了酒壶,慢慢转过头凝视着宫殿外精致的雕花木门。
月下,门边,月光融融地笼罩着一个梦幻般的身影。
雪发,紫裙,妩媚,哀伤,那是任何丹青妙手都无法描摹的绝色。
苏烈痴痴地望着她,然后慢慢从软塌上走了下来。
紫衣丽人皓臂轻抬,盈盈起舞,三丈水袖如白云绕体,又如长蛇灵巧,无声滑过,如丝如缎,乘着月光,送着春风。
踮足,折腰,弯臂,挥袖,轻盈的舞步踩踏着柔软的红毯,仿佛这只是一个人的舞,旋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飞坠的红衣,破碎的山河,复杂的人心,以及内心最深处,那段无瑕而荒凉的邂逅……
她愈舞愈急,苏烈也越来越近。
醉醺醺的王爷痴迷地向她张开双手,这个女子惊艳的眉目和那个人有些相似呢。
下一秒,美梦便破碎了。
急转过后,孤绝的舞蹈便戛然而止。
一片月光封住了苏烈的咽喉,血弥漫出来,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沉沉倒了下去。
诗雅冷冷地注视着苏烈的尸体,月光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心又开始一分分发冷,冷得让她害怕。
现在,仇报了,她该走了,不是么?
回身的瞬间,她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人。
玄色衣衫,似绡非绡,月华如水照耀在军人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静默的对峙之中,诗雅悄悄握住了袖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