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8月17日 15:26
苏燃点了点头,绽放的笑容清如白莲出水,“但是喜欢只是喜欢而已。”
此话入耳,海姬公主猛然愣住,她直直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一瞬间好像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淌。
他可以喜欢她的率真,喜欢她的美丽,也可以喜欢她的娇蛮,但是喜欢只是喜欢,仅此而已,再无其它更深一步的感情。
“我懂了……我懂了……”小公主说着忽然放开他,一步一步后退,眼神茫然而凄楚,此刻,她满心热烈的感情如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只剩一片冰凉。
苏燃看着她,似乎想解释什么,少女却猛然转过身,双手用力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大喊,“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海风肆虐着少女单薄的身体,她紧紧闭着眼却还是无法阻止长划而落的泪。为了他,她处心积虑地逃婚,数日隐姓埋名,奔波劳碌,结果却只换来了这人亲自来送她回宫的结果。
海姬公主颓然坐倒在甲板上,泪痕满脸,昔日被人视如珍宝的少女忽然觉得好无助,好绝望,这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么?
船在海上行驶了一天,海姬公主始终把自己反锁在船舱里,不肯见任何人。
翠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天性纯善的少女在屋内徘徊良久,还是走出门来到苏燃的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王爷,我是翠吟,可以……可以进来么?”
“门没有锁。”
翠吟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关上门。屋内整洁素雅,一盏精致的铜灯放在案几上照亮了所有陈设。
苏燃坐在檀木椅上,椅边木架上搁着一盆热水。
“王爷……你……你是不是受伤了?”犹豫了一会儿,翠吟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今天一天苏燃都只用左手行事,而且随身佩带香囊,翠吟仔细回想过,那天船内一战,有银针没入苏燃右掌,他却若无其事地一言不发。
苏燃此时看着翠衫少女没有说话,虽然笑容依旧,但已明显带上了距离感。
翠吟见他不回答,心里也不觉得意外,“我知道,王爷,王爷身居此位难免对人戒心大,翠吟只是想帮帮王爷,没有别的意思,既然王爷没有受伤,那是翠吟多事了。”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开,刚刚折身便听见苏燃开口,“翠吟很聪明,我的确受了伤。”
得到对方信任,翠吟心中一喜,转过身来,“我可以帮您么?”
苏燃颔首。
那天在船中一战,银针没入他掌中,当时他又被天蚕丝缠住,手无武器,无法抵挡身后的偷袭,便用内力将右掌中的银针沿着经脉吸了上来,最后从肩头破皮而出,袭击对手。
但是针上有毒,这样一来整条右臂被毒侵蚀,麻木无法动弹。苏燃生怕伤口上的腥气被人察觉因此佩戴香囊,掩人耳目。
“我应该怎么做?”翠吟走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苏燃慢慢解开衣领,露出肩颈处被银针破出的伤口,淡淡道,“翠吟帮我把毒血从肩头吮出来吧。”
少女看着他尴尬起来,这……似乎有些暧昧呐……
“怎么?”苏燃平静地回头,显然没有多想。
翠吟只能心一横,点了点头,然后绕到他身后,俯下身,含住那人肩上的伤口将毒血一口口吮出来,吐到地上的空盆里。
反复几次之后,经脉中的毒便被除干净了,翠吟把毛巾放在热水中洗了洗,敷在少年受伤的肩头,“王爷觉得好些了么?”
“好了很多,麻木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苏燃依旧淡笑,神色又恢复了亲切和柔和,方才不动声色的距离感似乎不见了。
“其实王爷,翠吟冒昧地说一句,”绿裙少女看着伤愈的少年明净地笑道,“其实人活着呀还是要有几个愿意相信的人,否则不是太寂寞了么?”
“哦?我倒并没有觉得寂寞。”苏燃一手置于肩上敷着伤口,一边微笑,“翠吟姑娘对任何人都这么好么?”
“那倒未必,反正谁对我好我也对谁好,”翠吟歪过头想了想,很坚定的开口,然后明慧地笑了起来,“因为王爷您对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对您很好很好啊。”
非常简单的理由,世上有很多事,很多感情就是这么简单,想得越少活得越自在。
苏燃的目光凝注着少女的笑颜,她的笑很有感染力,让别人的内心也会跟着温暖起来。
“哦,对了,王爷,你刚才说把针从经脉中吸上来,好神奇啊!”翠吟抚掌,明眸因为好奇而光彩焕发。
“这叫‘行脉针’,翠吟可曾听说过七秀山?”苏燃取下失去温度的毛巾置入盆中,然后缓缓拉好衣服。
“七秀山?当然听说过,传说那山上住着七个卓尔不群的美人,被世人称为人间七秀。”翠吟手托香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错,那七个女子各怀绝技,我娘便是那其中最小的一个,”处理完伤口,苏燃含笑娓娓道来,“‘行脉针’是我娘所长,能将暗器贯穿于经脉之中,时刻防人,从小我便跟着她学这些。”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王爷这么厉害。”翠吟立刻明了。不过,听说七王爷的母妃已然去世,至于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宫廷纷争,她还是少知为妙。
于是少女但笑不语,她这个人有一点好处,就是从不言多必失。
“我就不行了,只会小打小闹——”翠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船舱外一片混乱的声音。
“怎么了?”
翠吟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打开门冲了出去,苏燃也跟着走了出来。
“海姬公主,海姬公主自杀了!”侍女们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
“什么!”翠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然后飞快地冲向海姬公主的房中。
这个任性骄慢,执拗妄为的少女居然做了这样的傻事,宁可死决不接受被按排的命运么?
沿着船上回廊奔跑的少女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原来那些高不可攀的贵族们有这样的痛苦和无奈,原来这世上时刻都发生着令她难以接受的惨事。
公主的客房外人影闪动,木门此时已被撞开,床榻上干净而整洁,仪容整洁的美丽公主和衣平躺,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只能看到从手腕处流淌下的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