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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沧海遗珠 第三章 落跑新娘

书名:纵横天下 作者:慕吟雪 本章字数:3716

更新时间:2011年08月04日 19:15


热闹如集市的港口,商船罗列。

从这里望出去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水碧蓝宛如丝滑的绸缎,微风初起,浪涛阵阵,折射着耀眼的阳光,仿若镶嵌在绸缎上的金子,耀眼夺目。

从商船上运下的货物正大批大批地出售着,姿态万千的奇禽异兽,百年难见的海中夜明珠,贝壳打造的玳瑁花钿,难以数计的黑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

这些举世罕见珍宝引得来往商人络绎不绝,他们的眼里散发着贪婪的光,所有的奇物都仿佛化成了真金白银向他们遥遥挥手。

海边停泊着几艘华丽的帆船,水手正从船上搬运着出售的货物。

一个纤瘦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船边,她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衫,蓬头垢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转,趁着没人注意,迅速闪身混进船里。

船舱内,衣衫褴褛的少女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闯,她走下木梯,转了个弯,眼中忽然放出异样的光彩,然后一头冲进无人的厨房内,徒手拿起刚出炉的糕点猛地便往嘴里塞,一边还往衣服里藏,显然饿得不清。

“呵,我还以为厨房里有老鼠呢。”

还没有吃多少,少女的口中塞满了食物,耳边却传来一个无比戏谑的声音,她鼓着腮帮子讷讷转过身。

说话的是个年轻贵公子,他身披银色貂裘大衣,头戴黑豹紫玉冠,身材纤长,五官柔和,俊秀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潇洒而不羁的气质。

勉强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对不起,我实在饿得不行。”

“嗯……这个我可以理解。”风流倜傥的年轻人挑了挑眉,点头,继而又有些惋惜道,“我姐姐最喜欢吃绿豆糕了,这些点心本来是为她准备的,可惜啊……”

“对,对不起……”衣衫凌乱的少女只能重复这个词。

“算了,你吃饱了么?吃饱了就走吧。”那华贵的少年公子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开始下逐客令。

“等,等等,”少女嗫嚅着开口,“请问,这艘船是去哪儿的?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在这船上……我没地方去……”

“哦?”刚要转身走,听到这番话,那人停下脚步,“真好笑,难道你还想搭顺风船?”

“不是的不是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我可以帮你干活的,家里人把我赶出来,我实在没地方去……”

“干活?”年轻的贵公子斜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笑了,“你会干什么呢?”

“我……”狼狈的少女竟也答不上来,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什么也不会干?”俊美高挑的少年故作惊讶得扬起了半边眉毛,然后,他笑了笑走到少女身前撩开她遮面的发丝,轻佻地一勾她的下颔。

“你,你干什么!登徒子!!”少女吓得猛然后退了一步,恶狠狠地瞪着他。

“原来长得这么漂亮啊,难怪心高气傲。”俊美的年轻人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方才他看到了少女的样貌,蜜色肌肤映衬的容颜娇媚难言,这种透着野性的美丽在雩之国倒是很少见到。

“我不就是吃了你几块绿豆糕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赔你就是了!!凭什么这样轻薄我!!”少女抓紧了衣衫,边叫嚷着边退到了厨房内侧。

“谁要轻薄你啊,这种长相根本不合我胃口……”年轻人懒洋洋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又道,“既然你什么也不会做,又想留在这船上,不如就当舞娘,唱唱歌,跳跳舞,给水手们找找乐子,反正这船上也缺女人。”

“你,你,我……”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想不出好的对策,一时急怒攻心,她猛地一跺脚,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嘿,说哭就哭啊,”贵气的公子抬头地望向天空,半扬的嘴角带着嘲弄,“女人就是麻烦……”

“阿迦,怎么了?有人在哭么?”船舱尽头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清冷而不失娇柔。

“姐姐?”年轻船王立刻站直了身子,刚要开口说话,一袭红衣便翩然而至。

“这女孩儿是谁啊?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她关切地看了少女一眼,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坏笑的年轻船王,“阿迦,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我可没有。”珲迦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没心没肺样。

红衣女郎知道定是他惹哭了人家,于是眼含责备,然后又走到少女身边,温柔地抚着她柔软的长发,“好孩子,别哭了。”

少女抽泣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女子披着一身薄如蝉翼,飘逸如风的红纱衣,深绯色轻纱罩脸,面纱后的凤眼微挑,摄人心魄。

她怔怔地看着那女子,渐渐忘记了哭泣,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被家人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怎么会被赶出来呢?”红衣女郎忧心

地看着她,她非常意外地发现这少女的头发竟是少见的深棕色。

“他们……他们……”想到那些事,少女又止不住哭了起来,“他们比我嫁给一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人……我不喜欢他……一个人逃出来了……没地方去……”

“逃婚?”红衣女郎闻罢微笑了起来,眼眸里泛起的波光似乎在回溯遥远的过去,“呵,你倒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都是不甘心被命运支配的女孩儿。”

红衣女郎的神色非常柔和,她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内心却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另一个人,“放心吧,你就留在船上帮忙打打杂,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你。”

“真,真的啊……”少女充满感激地望着她,随即又怯怯地望了望门口的珲迦,“这里你做主么?那他呢?”

“他啊……”红衣女郎回眸展颜一笑,凤眼闪烁,隐约透着淡淡的俏皮,“阿迦,你答应么?”

“姐姐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年轻船王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惬意和几分不羁的轻佻,他注视着美艳的红衣女郎,眼里闪烁的光芒分外独特,“大事我管,小事姐姐管,你这小丫头当然由我姐姐管。”

“谢谢你们。”

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发烫的脸颊如同嫣红的苹果,娇丽动人……

悦音坊内,美人如云,宝马香车徘徊在豪华的楼阁外。

飞盖罗帕,清景无限,一轮弯月以白云掩面。

馨香飘飞的罗幔如美人娇羞的红晕;莺莺燕燕的软语是枕边缭绕的清歌。

雩之国都城内,楼阁万椽,黑压压的角楼飞檐里,烛光旖旎的悦音坊宛如一支独秀傲然于漆黑的夜色。

“翠吟,身子再往前倾一些。”

“对,很好,就是这样。”

“翠吟,把腰上的动作再来一遍。”

“嗯……这一段不适合你跳,还是改成手上的动作吧。”

…………

东边的厢房内,诗雅正用心指点着翠吟的舞蹈动作,翠吟按着她的意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操练,汗水从额上滑落下来,她仍然一丝不苟地学着。

诗雅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翠吟练习,眼神却是闪烁不定。

她打算找个日子一献舞为名将翠吟安置在苏燃身边,只是……她该不该把这件事跟着少女和盘托出呢?

翠吟虽然崇拜她,但并不意味着会对她忠心不二,如果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她万一哪天说漏了嘴,那便是一步走错,全盘皆输,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而且这姑娘没什么亲人,唯一的哥哥也是神出鬼没,行踪难以掌握,因此连个把柄也抓不住。

诗雅笑容可掬地纠正着少女的舞步,心中却是搜肠刮肚地谋划着。她虽是工于心计的女子,但面对眼前天真烂漫的少女却也不忍心让她受累。

翻来覆去,琢磨良久,诗雅还是决定不说实话,想办法旁敲侧击地让翠吟接近苏燃,然后再做打听;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干脆自己来办这件事,反正她也是王府的常客。

“好了翠吟,今天就练到这儿吧,你回房早些休息。”大致在心中布了局,诗雅便停止了练舞。

“姑娘,那些转腰的动作为什么要去掉?我觉得很好看啊。”翠吟拭了拭额上的香汗,不明所以地看着诗雅。

她一直很喜欢诗雅跳舞时那不经意间的纤腰一拧,曼妙动人如回风舞柳,说不出的妩媚风韵随着那微小的动作逐渐展现到了极致,如春水中轻柔的涟漪,荡漾开了所有人的心神。

“你还小,有些气韵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可以表达得出的。”诗雅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额头,调皮地眨了眨眼。

“哦……可是……我想跳得像你那样。”翠吟的神色隐约有些遗憾。

听到这样的话,诗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目光隐约有些悲哀,“我有什么好的,你这个傻丫头别总是学我。”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一笑,神色狡黠,“你总是一个人偷偷在后院里学我跳舞对么?而且最近呀,你连穿衣打扮也开始跟我越来越像了,我可都看见咯!”

翠吟一听,立刻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翠吟呀,你知道么?你也很漂亮,而且有些地方都要胜过我很多呢。”诗雅难得语重心长地说话,她理了理少女垂落的额发,笑容明丽得让人忧伤。

“哪儿有……我,我只是……”翠吟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好了,别支支吾吾的了,去休息吧。”诗雅拍了拍少女的肩,示意她回去。

翠吟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再呆着,转身飘然离去。

诗雅静默地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落寞而复杂。

但愿那姑娘只是学会了她的舞步和仪态而已,千万不要跟她一样走上身不由己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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