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28日 10:22
”
雕花缕金木门被缓缓推开,轻纱照面的紫衣丽人飘然迈了进来。
今日,她那雪白的长发尽数绾成飘逸的凌云髻,扇面状贴花妩媚地装饰在额上,华贵的浅紫纱裙衬以绯红绣纹腰带,一缕深红色流苏绢花自腰际垂落。
“你去了哪儿?”
“嗯?上少帅对我有疑心?”斜睨了那人一眼,诗雅从容不迫地解下面纱,“我自然是出去打听消息了。”
“打听消息?”轻转手中的云雷龙纹盏,上昊莫测微笑,“我以为你很少走出悦音坊。”
“怎么可能?”诗雅莞尔而来,然后施施然在他身边坐下,“我不出去,那些消息会长脚自己跑到这儿来么?”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今天午时在西越门有人劫法场,将那个刺客救走了。”
“然后呢?”
“然后啊……”诗雅眼波轻转,仿佛故意卖个关子,“我也是道听途说,不敢肯定,据说呀,有人看见那个劫法场的白衣女子袖口上绣着一只银凤。”
她云淡风轻地陈述着。
语速永远都是慢慢的,语音永远都是甜甜的。
“银凤?”仿佛有所发现,上昊放下酒杯,眼中神色凝聚,“银凤应是晔国的神物,可晔国在六年前已经灭亡……难道……”
“难道……那个白衣女子是晔国人?”稍稍思索,诗雅似乎明白了什么,“听说晔国虽灭,但那些遗民似乎很不甘心,一直欲图复国,难道这刺客是晔国的人派去的?”
“未必,”少帅沉吟,“六年前雩之国并吞晔国,如今他们剩余的也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没胆子贸然行刺,如果你的消息没有错,我想应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晔国。”
“唉,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诗雅疲惫地揉了揉眉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听说的?”上昊随意饮了口酒。
“这个嘛,今天杜巡抚宴请宾客,请我去献舞,跳完舞我就一路兜兜转转地走了回来,街上人多口杂,什么话听不到啊。”拿起案上那个精巧的长颈三足爵,诗雅自顾自斟了一杯酒。
“又是献舞?”他侧头看着身边熟悉的容颜,想到她在男人垂涎的目光中起舞,心中便有一团无名火。
可无论如何,她不是他心里埋葬的那个女人。
“啊……少帅不希望我去献舞?”酒至唇边,诗雅却没有喝,她柔媚地抬起双眼,“冒昧地问一句,您是不是很喜欢我?”
上昊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直视那人的眼眸。
有一瞬,她好像看到这人冰窟一样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暖意,然而下一秒,他却是漠然一笑,“你倒是自信得很。”
“嗯?”愕然地看了他一会儿,诗雅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真是……你这是在讽刺我么?很少有男人对我这么不屑的……”
“所以你很高兴?”
“我也不想成天跳舞啊,”绝美的舞姬很是享受地饮下一杯醇酒,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可这么大个悦音坊没有钱可怎么立足?前些日子,有个富家子弟看上了这儿弹琴的如月,硬把人家抢了回去,可如月不从,失手把他杀了。为了这件事,我必须多去杜巡抚那儿转转,保住那不小心犯事的丫头。”
说着,她又斟了杯酒,脸上露出倦色,“所以嘛,你看我容易么?不仅要养活这么多人,有时候还得倒贴……”
话没说完,嘈杂的包厢外忽然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怎么了?”
“哭嫁呗,乐音坊的姑娘总不能卖笑一辈子,年纪大了总要找个人从良的。”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诗雅的声音愈发沙哑而甜美。
“你呢?”烛光下,男子冷俊的容颜明灭不定。
“嗯……”略带酒意,她脸颊泛红,淡淡点了点头,“我今年二十四,在舞女这一行里已经算够老的了……”
说到这儿,她略带着微醺的笑意,醉眼蒙胧,“你说我以后找个有钱人做小妾?还是……给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子做续弦?或者——”
无法忍受女子自暴自弃的喃喃,上昊语气冷硬,“我来这里是和你聊家常的么?”
“生气啦?”听到这话,诗雅放下酒杯,微笑着将双手搁在案上,轻抬眼眸,纯纯一笑。
他不动生色地移开了目光。
“你的夫人一定很喜欢这样笑,对么?”她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英挺的青年,忽然福至心灵地微笑起来,“不如我以后从良就从了少帅您吧?”
“哦?”他的笑容透着冷酷的嘲讽,“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天真的舞女。”
“无所谓,反正到了那时我就只为你一个人跳舞,好不好?”没有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舞女的眼中忽然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蓦然一怔,心中说不清的百味陈杂。
内心最深处,那风沙阵阵的大漠上,曾经有个少女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不想让别人看我跳舞。”
“因为……我只想跳给你一个人看呢,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