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04月25日 10:04
这样才有机会保住惠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惠嫔所有饮食穿戴,朕都曾命人仔细查验,若真是中毒只怕非寻常之毒。如今时间紧迫,朕担心即便找到毒药也无济于事。下毒的凶手既然能三番两次得手,这毒药必是放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相较于先前的震惊,盛帝很快就冷静下来,拧着眉将整件事情分析一遍。
敬佩归敬佩,锦兮却不甚高兴,不仅冷脸相对,拳指握如闷雷,语气也有几分咄咄逼人之态,“即是如此,我也从未曾想过要劳烦皇上您!惠嫔的命我自有办法去救,你只需答应我便是!”
“哦?锦兮有何办法?”盛帝挑眉,随之脸上露出一缕惊讶之色。
“皇上继位之时,曾有西夷部族上书归降,还上供一滴凤泪,相传此物可活死人,生白骨,解世上百毒,我相信只要能将它给惠嫔服下,就一定可以救她性命!”
“你想要凤泪?”
“是!不知皇上可否割爱!”
盛帝没有立刻作答,脸色青白忽变,似乎要做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半晌才道:“凤泪世上罕有,每一滴都是无价之宝,即便它真有起死回生之能,你……当真愿意用它救一个仅仅相识数月之人?”
“皇上何意?人命关天,你难道以为我会借此要挟你不成?”锦兮听到后胸口怒火直冒,有越烧越烈之势,心底却又像被塞满了冰块,寒气游走于四肢百骸,让身子不停发颤。
盛帝仰起头,避开锦兮胜似刀锋的目光,向天舒了一口长气,仿佛要将万千翻涌心绪舒出胸臆,然而之后,吸入的却是浓郁甜香混合一种苦涩飘渺的兰馥之气,心底越发沉重,重若千钧。
他解释道:“锦兮莫要多想,朕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锦兮就没有想过?既然朕有此宝物,皇后难产之时为何没有使用?区区一介死物,朕还至于如此小气,可锦兮也该知道,人命固大于天,但在后宫,没有价值的人往往比草芥还不如!”
锦兮不认同说:“你我本就不是一条路,你不必费心教我什么。我只管问你,这凤泪到底给还是不给?”
盛帝摇摇头,凝神看着锦兮,眼底浮光四散将时光里的清韵和瑟唱作不歇的离愁挽歌,“并非朕不给,锦兮难道就真的不曾听过,此物早就不在朕手里了吗?”
“你说什么?”锦兮大惊,霍然抬头连珠炮般发问,“怎么会没有?这宫里守卫森严不可能被人盗走?我记得清楚,西夷族当年明明上供一滴凤泪!还是说……你把它给了谁?”
盛帝苦笑一声,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朕只知道现在它在宁文渊手上,而那人是绝对不会将凤泪给你的。”
“可惠嫔眼下性命攸关,若是没有凤泪,只怕连一时三刻都熬不过去!”听到凤泪在宁文渊手中,锦兮显然有些意外,脑海不经意想起昭阳长公主对宁文渊的评价。
两人各自沉思时,原本守在产室的一名宫娥忽然跑过来大喊:“琴师!琴师不好啦!惠嫔,惠嫔主子她没有呼吸了!”
拖了这么久,惠嫔体内的毒性终还是压不住爆发开来,胸部闷涨难已,手脚炙如碳烤,又泛起针扎般疼痛,以至于呼吸困难近乎窒息,太医们苦无对策,个个唉声叹气,连经验丰富的秦姑姑也慌了神不得不派人出来禀告一声。
锦兮听到的一刹那只觉自己的心被柳条狠狠打了一下,忙不迭转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大步流星般朝寝殿跑去。
仆一进门,只见满屋子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声不歇,血气弥漫,床上躺着的惠嫔依旧不见生机,脸色苍白胜纸,和下身不断涌出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奴婢没用!辜负琴师厚望!还请琴师重重责罚!”秦姑姑唰的一下就跪在锦兮面前,向她请罪,眼看着如此年轻的一条生命快要葬送,脸上露出惭愧表情。
锦兮没有理会,神色冷漠近乎木偶,眼底却添了几分烟笼雾罩的迷离,一点点挪动脚步,于惠嫔床畔坐下,用手指探了探她呼吸。
秦姑姑在原地回转身子,依旧跪在地上回道:“启禀琴师,惠主子所中之毒十分阴狠,若不能想办法压制毒性,只怕她……只怕!都怪老奴没用!是老奴辜负琴师厚望!”
“小姐!小姐!呜呜呜……”一声痛不欲生的嘶喊后,盈彩已然面色如死委顿在地,叫人不忍侧目。
落月成孤月,长安已入眠,尔生不得所,年年复冬眠。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种极端压抑的气氛中,似乎惠嫔之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人们用哭声送她此生最后一程。
不成想,锦兮却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拿起床边的匕首狠狠在自己手腕割下一刀,再拿来一个空药碗搁在床边好接淌下来的鲜血,待装了小半碗,就又让盈彩将惠嫔扶起身,把碗里的血全部灌下去;刀一划,又在手腕割出一道口子,再给惠嫔灌下去……如是三番,就听惠嫔拧着眉咳嗦一声,竟然奇迹的苏醒过来!
“醒了!醒了!快!惠主子醒啦!”秦姑姑看到惠嫔苏醒,喜不自胜匆忙从地上爬起,招呼太医快点动作。
“小姐!”
“啊——”
很快寝殿里又响起一阵阵熟悉的叫喊声,经历十几个时辰的折磨煎熬,惠嫔终于平安诞下孩子,秦姑姑小心翼翼的用丝绸给婴儿包好,外面再裹上一层厚毛毯,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给惠嫔看,对她报喜:“恭喜惠主子!您生了一个小皇子!”
“小姐!小姐您生啦!您终于生啦!”盈彩见主子母子平安,心中早已狂喜万分,顾不得看身边是何人,拉住她的胳膊就摇晃不停,未多久才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顺势看过去竟是一张苍白无比的面孔,以及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腕。
“啊!”盈彩吓的立刻惊叫出来,撒手栽躺在地。
“主子!”碧簪看到后,立刻扑了过来从后面扶住锦兮后背。
惠嫔能平安生下孩子全靠锦兮割腕喂血帮她压制毒性,醒来后惠嫔又一直攥着锦兮手腕不松手,血流不止,气血全失,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而今被盈彩这么不知莽撞得来回晃动,两眼一黑向后一倒,落在碧簪怀中,人事不知。
“太医!太医!”
“快去禀告皇上啊!快!”
刚刚因为小皇子降生而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突然被拉紧,屋子里人头攒动,碧簪哭着唤来太医,宫娥们一方面要照顾惠嫔和小皇子,另一方面又要分出人去外面禀告皇上,彼时,天色已是大白,惊雷震震,冷波兴漪,暮春时衰草连天,在斜风细雨中慢慢碧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