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5月28日 11:05
尔将目光收回放在对面的幽阙身上,眼里略有几分探究,啧啧下巴说道:“我说你们这的人为何这般胆小?连本王一个眼神都受不住!真是太没用了!”
幽阙执起茶壶为两人斟满,不以为恼,“大王莫怪!能来这里的都是天胤最有学问的书生,脑子里全是经书史集,连刀都拿不起来,更不要说承受大王的眼神了。请大王不要在意,我们喝茶就好。”
那木尔听完仍有几分疑惑,问道:“什么经书……史籍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可以打虎还是杀狼?”
“都不是!”幽阙摇摇头,目光转向外头,眼底浮动着看不清的情绪。“那些是他们的信仰,他们觉得能从这里学会为人处世,安家治国的道理。可惜……他们永远学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治国之策。”
“哈哈……依你之见他们读了大半辈子岂不是在做无用之功?”相处这么多天,那木尔觉得幽阙越来越有对他胃口,交心道:“你是否对这个国家的人失望了呢?”
“……”幽阙并没有回答,目光再度飘出窗外,遥遥望着内城,明黄琉璃瓦上反射刺眼的光芒,衬得四角飞檐上的嘲风兽栩栩如生。“那日的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里没有担忧,也没有恐惧,他们完全被这浮华世界所遮掩,也想不到将要临近的风雨。百姓皆此,国将不存……”
“既然如此,你不如放弃这个国家,弃暗投明如何?”那木尔仍是不放弃劝降之事,一心希望幽阙投诚。只要有了他,那木尔无异于如虎添翼。
不料幽阙却反问一句:“敢问大王何为暗?何为明?天下将战大王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你?”那木尔被幽阙反将一军,正欲发作,却戛然止住,阴笑一声,“你说的没错!天下将战,所有百姓都会被拖入其中,那时不光是我等,盛帝,还有你心中的那位慕姑娘都不能幸免。试问,你该如何救她呢?哦!我忘了,莫要说她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承认了,身边也自有守护者。安王殿下?”
那木尔嘴唇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目光就像一只盯上猎物的野兽,浑身充满侵略性和挑战性。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会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幽阙说过——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护她周全!”
“你!”那木尔欲翻桌而起,但顾念这是在外头,不得不强忍怒气,压低着嗓子,道:“你知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盛帝之所以敢把她放在身边必是设好埋伏等着你!你可不要上当!”
幽阙缓缓起身,迎上前,厉声冷笑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幽阙了,他也断无可能再伤害到我!”
“哼……”四目相对,冷锋在目光中不断交锋,那木尔的脸色越来越沉,却在下一秒嘴角泻出一缕笑意,双手按幽阙坐下,举茶相敬,“你如此固执不听劝,我也无话可说!此茶祝你马到成功!”
“多谢大王!”
说完,幽阙与那木尔同饮清茶,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重回于初。四下望去,出现许多书生打扮的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邀,转眼便站满了每一寸地方。不过那木尔下令将一切无关人拦于门外。所以饶是他们再是好奇也不能接近半步。
“你准备何时行动?”
“今晚!”
雕花镂空窗户斜斜开出,由此向下望能将长安城景一览无余。街道上车水马龙,四向交错,一辆红木雕玉马车缓缓闯进幽阙的视野,低调却不失身份,马车窗户都被锦帘遮住,越是这般越让人猜度车内情况。
声音透过斜窗随风而逝,来自北方的朔风寒冷刺骨,悠悠转转,撩起一帘春色。车内火炉正旺,四周都铺着兽皮,使人坐其中直觉一股春意。
一名男子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仅是这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被他演绎出一缕勾魂摄魄的风流,而这缕风流三分藏匿在如墨色背影中,三分藏匿于轻捻薄薄信纸的修长指尖上,至于最后三分则长埋于黑睫轻覆微微眯起的晶莹凤目之内。
“公子此次七情楼重新建成,我想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嗯……”景德轻应一声,目光却飘忽窗外,“墨染你跟我有几年了?”
“回公子的话,差不多五年。”墨染不知道景德为何会突然问及此,点头回答。
景德听完长叹一声,起身探身上前,“五年前若不是我恐怕你早就被那群恶人打死,虽然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可我却也让你呆在惜春馆五年,不知你可曾怨过?”
墨染听完蓦地脸色一白,俯首跪地,连连说道:“墨染不敢!墨染心知公子大志,身在惜春馆也是墨染心甘情愿,不敢怪罪公子。”
见状,景德唇角一勾,抬手扶起墨染,道:“瞧你……我不过与你随便聊聊不需这样。快起吧……”
“公子!”墨染将头埋得低低的,虽不是俯首跪地,却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当年若不是公子路过救下我一命,或许就没有今日的墨染,这五年来墨染尽心尽力,所做的无一不是在报答公子大恩。只是……”
“只是什么?”景德挑眉反问,然后似是想到什么,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莫不是还在牵挂那件事?”
“正是!公子恕罪!只因那件事对墨染至关重要,心中日夜惦念,打扰公子大事。”
“不打紧!”景德声音降低,摇头轻叹,“不瞒你说,这五年来我一直暗中替你留意此事,暗中派了不少人打探,可惜一直没有消息。
听到景德这句话,墨染内心萌生一股热流,埋首愧然,“墨染无能,竟不知公子心中仍旧挂怀此事,实在愧对公子!”
景德一时动容,摇头虚抬手指,“此话严重了……墨染尽管放心——此事我必当尽心替你去办!可你也该清楚,哪怕是寻常人,事隔五年音容相貌也会有所改变更何况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孩子?且不说对当年发生的事是否还有记忆,就算是否尚存人间也未可知?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是渺茫……”
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孩子,离开亲人照拂,谁也不能保证是否还能活到现在,寻人之事,人海茫茫,州土如此之大就算是景德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故言尽如此,希望墨染早作准备。
墨染点头道:“是!墨染心中早有准备,公子不必替我担忧。”
景德最欣赏的就是墨染这点,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事都会清醒,很多事情不必多言,他心中自有较量。于是点点头,转开话题道:“此事我会派更多的人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眼下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墨染重新低头答道。
这时,他从软榻一旁取出几张纸,交到墨染手中:“我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帮我找到这画中女子,然后从她身边找到一把琴,带回来别让任何人发现!可以吗?”
墨染接过纸张,打开的第一张是锦兮的画像图,第二张却是极为详细的地图,仔细查看一遍后,脸上却露出惊讶表情,张嘴道:“公子,这是皇宫的地图啊!这……”
景德丝毫不在意墨染的诧异,眼底浮动破碎的光,嘴角绽出的笑意邪魅而充满危险,“不错!私闯皇城禁地确实危险,可是我相信你的轻功还有灵活应变的能力……只要您能找到这把琴,我保证到那时你一定能看到那个孩子,怎样?”
听到景德许下此承诺,墨染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试一试。接着道:“既然如此,墨染今晚便夜探皇城。”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来,外头传来车夫声音,“公子,丞相府到了。”
景德听闻敛敛衣袖,走出马车,接着转身朝墨染道:“一会我进去就好,你在外头等我。”
“是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