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璃儿定住了脚步，暮然回首——如皎月般的脸庞上，那双美丽的眼眸此时带着淡淡的红肿。

丝毫未顾周遭的寂静，对着她，也似是对着这沉寂的群山，大声地说出了他的挽留——只是，当他的目光一对上夙璃儿的双眼，脑袋里一片空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看到了她哭，明白她的苦，不愿就此让她就这般哀怨地离去——但是，他能说些什么，让她开心起来呢？

夙璃儿的目光，就这样在远处脉脉地流盼，莹莹如夜中最美丽的翡翠。

萧晓魄只感到心脏都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好不容易想到些话题，到了嘴边，却如鱼梗在喉。

夙璃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萧晓魄在那里呆站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眉宇中划过一丝失望。“如果没事，就早点休息吧。”然后转身便要走。萧晓魄看见夙璃儿要走，手紧握成拳，却终归没有出声。

离开的步伐只迈出了一步，忽地又停了下来。萧晓魄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在这时候，却听见夙璃儿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我是很珍惜这段有你陪伴的时光的，尽管是那么地短暂。你在太虚门中，总有很多师兄弟陪着你长大，不像我，从小到大，除了爹爹，我见过的第二个人就是你了。我原本以为你在离开之前，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但是……”

晚风轻扬，随着风中传来的，除了幽幽花香，还有着轻轻的叹息。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夙璃儿身子一颤，却又听见萧晓魄续道：“因为我不懂怎么跟别人交流，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

“其实，我的生活也并不比你好上多少。”

夙璃儿闻言，却并未回头，萧晓魄仍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从小就潜心修炼，对外事一概不闻不问。当别人做完早课、走上广场嬉笑打骂的时候，我依旧是一个人坐在殿上参悟道法。一开始还是有人来叫我一起玩耍的，不过我都一一拒绝了，久而久之，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几乎没有了。”

夙璃儿听着听着，终归是忍不住，回头瞟了他一眼，道：“怪不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事，几乎都只有你一个人在里头。换做我是你啊，能有这么多人和我一起玩，我不知道该玩得多开心呢!”

萧晓魄盯着夙璃儿的眼睛，看了很久才默默地移开视线，看着地上。“因为我师父跟我说，我爹娘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把我送上山来，望我可以修仙问道。我们太虚门入门者凡未满十八岁的都只是习人，要到十八岁冠礼之时，才会筛选出资质较好的成为太虚弟子，其它的就只能担任煮饭扫地的杂役，而且，新晋弟子中会选出三个天赋异秉的人，代表师门去参加三大派联合举办的‘大荒演武’，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让我早些下山，去见我的爹娘。”

夙璃儿闻言一怔，脸上怒容渐敛，柔声问道：“那你已经下山了，想必愿望已经达成了吧？”

萧晓魄摇了摇头：“在冠礼那一天，师尊告诉我，我爹娘早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被魔教的人杀害了，我大难不死被师尊救了上山。”萧晓魄停住了话头，仰头望着繁星。夙璃儿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那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清晰起伏，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萧晓魄垂下头来，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受不了打击，影响了修炼。而今我道术小成，是时候为爹和娘亲报仇了。”

夙璃儿看着萧晓魄的眼睛，默视着他眼中升腾起来的怒火，一时无话。良久，萧晓魄心境渐平，想起方才自己这样胡乱对着她诉说了一番，不觉有些尴尬，岔开道：“我听银风前辈说，他只是你的养父，是真的么？”

夙璃儿点了点头：“是的，爹爹告诉我他是从山脚拾到我的，见我在野外可怜，恐被野兽噬去，就领了我上山。”

萧晓魄观夙璃儿不似有异样，方才续道：“银风前辈待你有如至亲，我心里是很羡慕的。不过，我看见你在这里又过得很不开心，我就在想，不如我跟银风前辈说下，让你下山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