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

小女孩浑身湿淋淋的，她抱紧了双臂，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娘，你醒醒，你醒醒！”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随即又无助地去推躺在沙砾上的一个妇人。

妇人的全身也湿透了，此刻，她的面色铁青，双眼紧闭，似乎没有醒转的迹象。

“娘，娘——”小女孩见妇人没有反应，一下子扑到在妇人的身上哭喊起来。

“别——哭！”小女孩的哭喊终于使妇人悠悠醒转，她伸出手，想去摸小女孩的头，却又无力地垂下了。

小女孩听见了妇人的声音，惊喜地跪坐在妇人的身前：“娘，你醒啦！”

妇人虚弱地一笑：“小妹，记得，去京城，找——你爹！”话刚说完，她便停止了呼吸。

“娘——”小女孩的一声嘶叫，痛彻心扉、、、

而我，也在这声嘶叫中，醒了过来。睁开眼，我看到的，是老阿訇那满是皱纹的脸。

“孩子，别慌，阿訇在这儿呢！”慈祥的老阿訇摸着我的头，温柔地道。老阿訇已经六十多岁了，她是陈庄最受尊敬的长者。她性情祥和，信仰虔诚，品德高尚。村里大多数小孩的名字，都是她取的。不仅如此，村里举办婚丧、诵经等宗教仪式，也都会请上她。

我本想唤上一声“阿訇”的，无奈张嘴时才发现，我的嗓子嘶哑，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孩子，你已经发了一天烧了，现下好好休息，不要说话！”阿訇粗糙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

发了一天烧了！我的脑子里隐隐浮现出几个片断：我们一行人被赶出了陈庄；我们被吆喝着上了一条羊肠小道；走在我身侧的孩子哭闹不止，当一个驱赶我们的大汉挥起手中的皮鞭时，我下意识地扑倒在孩子的身上；我又累又疼，几乎走不动了，老阿訇抓紧了我的手，不让我倒下去、、、

我抬眼一看，看见了帐篷的蓬顶，周围还传来了轻轻地的啜泣声。

“这是匈奴人的大帐。”老阿訇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为我解释道。

匈奴人！我们被抓到匈奴来了么！匈奴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一连窜的疑问涌上了我的脑海。

“起来！”一位身着戎服的匈奴兵突然冲进帐篷，恶狠狠地命令我们起身。

我在老阿訇的搀扶下颤抖着站起了身，匈奴兵看了我一眼，面露轻蔑和不屑。

“快点出来！”匈奴兵用刀一挑帐帘，示意我们离开帐篷。

帐篷里的男女老少都站起身，无言地随着他走到了外面。

这是一个类似于山谷的地方，地面上架起了无数顶灰色的帐篷。好几队身着戎服佩戴刀枪的匈奴兵在帐篷四周走来走去。

一走到外面，那匈奴兵便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唤来了他的同伴。紧接着，我们在这群匈奴兵的逼迫下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这是通往沙海的路。”老阿訇一直扶着我，她往四处看了看，喃喃自语道。

通往沙海的路！我的脑子里突地一惊：那不是苏将军镇守的地方吗？这群匈奴人把我们押到那里，难道是用我们来要挟苏将军吗？

我越想越怕，便忍不住凑在老阿訇的耳边，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了我的推断。

老阿訇的眉头皱紧了，扶着我的手也格外地用劲儿。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道：“真主会保佑我们的，孩子。”

真主不但要保佑我们，还要保佑苏将军呀！沙海是匈奴通往中原的西北大门，如果这条大门被打开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我脑中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在提醒着我：历来，辽阔苍茫的戈壁大漠赐予了那些彪悍的游牧民族无尽的生命力。而生活在膏腴之地的中原统治者们因为修身中庸的文化，他们失去了对豪迈血性的继承，身上仅有的是退缩和怯懦。于是，那些游牧民族驰骋在广袤的北方，用彪悍和勇气一次又一次地逼汉族人退缩。

从汉时的匈奴，以致宋之后的金，契丹，蒙古、、、中原的北边之患，从来都没有被解决过。难道，我所重生的这个时代，仍然拥有同样的忧患么！

但愿，这个苏将军，会如同汉时的霍去病，使匈奴人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我们被匈奴兵押着，跌跌撞撞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当我们爬上一座小山顶时，我被眼前所看到的震撼了。

一大片宽阔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匈奴兵。他们清一色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军旗在北风的呼啸中猎猎作响。

与匈奴兵相对的，是一座高大的城墙。此刻，那城门紧闭，遥遥的，可以看见，那些汉兵也在严阵以待。

本应是呐喊声此起彼伏的战场，此刻却是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们刚刚走下山头，便有一个将领模样的匈奴人迎了上来。

押送我们的匈奴兵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那匈奴将领点点头，随即他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匈奴兵便如同潮水一般，从中间裂出了一条小道。

我们被押进了那条匈奴兵让出来的小道，径直来到了匈奴军队的前面。

城墙上，我们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汉兵们弯弓搭箭，箭头对准的，正是匈奴军队。

“苏将军，我们带来了一些人，请仔细看清楚了！”一个身骑黑马的匈奴大将，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冲城墙上喊道。

话刚落音，我们便被一人一个匈奴兵用大刀押着分开了。

“阿大，救我！”一个孩子突然哭出了声。

孩子的母亲见状，不顾身后的那柄大刀，几步奔到孩子的面前，抱住孩子哭了起